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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咏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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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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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他问的很柔和,不想让她认为他是在审问她。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与他对视着,眼神没有一丝躲闪:“你相信我么?”

    “信!”他回答得很快,很坚定。在他的眼中,这根本不是问题。

    “那么,就像你答应过我的那样,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也把一切都告诉你。”这很公平,不是吗。

    他微笑,不再追问,只是拉过她,将她的唇深深含住,辗转吮吸。

    “一言为定!”亲吻的间隙,他喃喃而语,这是他们的约定。

    “很晚了,就在这里歇下吧。”等他终于放开她,她看着他有些憔悴的双眼,忍不住开口。

    “我是个男人,正常的男人,而你虽然有点小,但也是及笄的女孩子了,这样留我,就不怕我做出什么事来?”他笑得有点邪,这丫头,到底有没有把他当男人看,他可是每天都忍得很痛苦的。

    轻拍他一下,“看你累才留你的,还开玩笑。很晚了,快休息吧,明天不是会很忙么。”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为他解下发冠,脱了长衫。算了,只要是抱着她,单纯的睡觉也不错。

    同样是这个黑暗的雨夜里,从风骑军的大营中,一只小小的黑色鸟儿从一座大帐中飞出,几乎是瞬间就融入了黑夜之中,没有任何人发觉。

    那只鸟儿,不就是夜寻么?

    三十章

    八月初十,艳阳高照。

    吟风的夏天从不曾这样炎热,不过这也可能是自己的错觉。洛铁云站在战云城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城下对阵双方超过十七万的将士,觉得呼吸似乎有些困难,但心中又有什么在勃勃跳动,直欲破胸而出。

    战云城下的平原叫做落英平原,分割东西大陆的洛水在这里突然潜入地下城为地下河,所以这里是唯一连接东西大陆的平原。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这里成为吟风临水两国交战的必然战场,几百年来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役在这里发生,无数将士的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也将无数英魂埋葬在这里。

    现在,新一轮的大规模战役又将在这里展开。霍天威此次已经决定要给予吟风国重击,列兵十五万进行第一次攻城之战,足见其决心之大。但让他吃惊的是,战云城紧闭的城门之前,竟然只有约两万人的兵力迎战。看着那两万身着银甲的士兵,再看看城墙上随风飘扬的一黑一白两面帅旗,霍天威心中冷笑:萧凌天啊萧凌天,以两万人迎战十五万人,没想到你是如此狂妄托大之人。不过面对我这样做,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的。

    落英平原上,临水国一方黑压压的列阵站着十五万将士,分成整齐的一块一块方阵,排在最前面的是骑兵方阵,后面紧跟着弓箭手、枪兵和步兵。而吟风国迎战的两万人则全部是步兵,由左中郎将薛谦领军,成一个大的方阵守护在城门之前,城墙上则布满了弓箭手。两军泾渭分明的隔着大约三千米的距离对峙。

    大战即将到来的压力沉沉的压在每个人的心底,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成让人发疯的折磨。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马儿不安的躁动,频频打着响鼻。骑士们弯下身来,安抚着自己的坐骑,但是自己紧紧握住长枪的手中也沁出了一层薄汗。

    双方静静对峙着,心中的弦被慢慢的绷紧、绷紧,直到不能呼吸,终于在霍天威手中令旗慢慢举起又坚决落下的那一刻断裂。

    “冲啊!”随着令旗的落下,骑兵营的将军陈启狂喝出声,一夹马腹便狂奔了出去。在他身后,五万骑兵有如喷涌的潮水一般随着他奔出。

    大地瞬时震动起来,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五万铁骑同时狂奔会是怎样壮观的景象。身着玄色铁甲的骑士们保持着阵型拼命前冲,形成一股无法抗拒的潮流,不管是什么遇到这股潮流都会被无情的吞噬、挤压、碾碎直至最后消亡。

    霍天威在帅营看着狂泻而出的这股无法抗拒的潮流,这是他的骄傲和自豪,是他一手打造的无敌于天下的的铁骑。区区两万步兵,甚至连武器都不用出手,单凭这强大的冲力,就足以完全搅碎了。

    夜月色站在城墙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那无可抵挡的铁骑渐渐*近,耳边是越来越大的轰鸣声。不是不震惊、害怕的,毕竟她从未曾经历过这样规模宏大的古代战争,甚至可以说连想都没有想过会置身于这惨烈的古代战场。但就在她想要退缩逃走的那一刻,她回头看到了身后并立的两面帅旗。

    一黑一白两面帅旗在风中飞扬着,白色的旗帜上用闪亮的金线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腾于祥云之上,那是无上皇权的象征,同时也是她的象征。而与白旗并立的黑旗上,则用金线绣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狮子,狮子身后长着张开的双翼,好像随时会从这旗中飞升而去。

    这黑色的旗帜,是她将心交予的那个男子荣耀的象征,但是此刻他并不在她的身边,所以,即使只是作为一个象征站在这里,这份荣耀她也要来替他守住。

    强压下心头的恐惧,看着风骑军的铁骑越来越近,她冷着声音对身边的洛铁云道:“差不多快到了,做好准备吧。”

    洛铁云看看两军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一千五百米左右,便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令旗。城下的传令兵立刻通知骑马立在阵前的薛谦,薛谦高高举起右臂,大喊:

    “预备,”

    话一出口,最前排的士兵突然蹲下,露出身后排成三排的巨大圆木,圆木上面凿孔,安装了铁枪,前面设四根斜木,这是根据苏再晴的描述所做的拒马。在拒马的后面,又摆放了三排被称为弩车的黑黑的带木轮的铁箱子。箱子的正面是开口的,可以看见里面闪着幽幽冷光的箭矢。每排一百辆弩车,共三百辆弩车每辆后面都有一个士兵,此刻紧紧的盯着薛谦高举的右手,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近了,近了,骑兵营的前沿已经进入一千米了。薛谦的右臂毫不犹豫的狠狠落下,银甲在骄阳中带出一抹血色光辉。身后,顿时万箭齐发。

    当前两排弩车后面的士兵用力按下机簧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会看到这样场面。原本明亮的天空突然变黑,太阳耀眼的光辉被完全遮蔽,无数支巨大的铁箭划破长空,带着勾魂般的利啸向前方的骑兵阵营呼啸而去。然后,那看似不可阻挡的铁骑潮流就突然变成了被收割的韭菜,一片片的整齐的倒下,再不复先前的威武。死亡,就这样突然的笼罩了这片大地。

    陈启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他只是觉得天突然间黑了一黑。在高速的奔驰中他抬起了头,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是箭么?可是太过巨大了,而且箭的S程绝不会这样远。在疑惑中,他甚至没有来得及举起手上的盾牌,便被那有近半人高的巨大箭矢连人带马生生定在了地上。恍惚中,自己的身边似乎倒下了很多人,人类痛苦的哀嚎,马匹悲惨的嘶叫,只是听不清,一切都好像很遥远,就连身上的痛楚都不是太清晰。

    那——是什么?这是他生命消失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霍天威看着战场前方发生的一切,双眼突然变得通红,一口鲜血几乎要喷出。他引以为傲的风骑军铁骑,他征战天下的最大王牌,就在这么一瞬之间,连敌人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这样——被毁掉了!

    密集的巨大箭矢像暴风雨一样落入骑兵阵营中,带着强劲无比的力道瞬间击倒了将近一半的人马。而没有被箭雨扫到的骑兵则因为在高速行驶中根本无法骤停而被前方倒地的同伴纷纷绊倒,几乎在着地的瞬间全身的骨头就被折断,一时之间人马嘶鸣,鲜血染红大地,五万铁骑一下子只剩下不到两万,折损了半数以上。

    无比的恐惧让风骑军残存的骑兵做出了一件他们从未曾想过会做的事,有一个士兵调转马头试图向后逃,于是所有人都学着他的动作向己方阵营逃窜,风骑军出现了溃逃。

    在后面压阵的骑兵营少都尉谢娄元一看到这种情形,立刻手起刀落将第一个调头的士兵砍杀。一边挥刀一边大喊:“保持阵型!集结!后退者死!后退者死!”

    一阵混乱之后,余下的骑兵总算恢复了理智,迅速的在谢娄元身边集结。谢娄元回头看看帅营所在,只见霍天威那边的传令兵做了个收兵回营的动作,心下松了一口气。回头望向那尸横遍地的战场,强忍着心头的悲凉,带着队伍迅速回撤。

    看着回撤的敌军,战云城上下的将士们高声欢呼起来。这是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作战中一举歼敌主力大半,己方却无一人损伤,这是奇迹,是那小小的弩车所创造的奇迹,是吟风国所创造的奇迹。

    “风神佑我,天下不败!”不知是谁喊出声来,于是更多的人开始附和。渐渐地,几万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刀剑在手中挥舞,向着带领他们创造出奇迹的的王,向着那至高无上的黑白旗帜致意。

    “风神佑我,天下不败!风神佑我,天下不败!”

    脚下是仰望着她的将士,耳边是他们激情的嘶喊,夜月色的眼睛却看着躺在战场中央的如山尸骨。她的面孔依然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垂在身侧的双手却紧紧握成了拳,紧到指甲刺进掌心渗出鲜血来。

    “看着,夜月色,”她在心中对自己说,“这是你的双手造成的杀戮,这些鲜血都是因你而流。但是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从今天开始,把恐惧、懦弱、同情心统统抛弃,哪怕是满手鲜血,也要走在有那个人的路上,绝不会回头。这不是命运的选择,这是你——夜月色的选择。”

    抬眼看着远处高高的蓝天,在这万里晴空之下,血色草原之上,她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向前跨出一步右手按住左腰的佩剑,一直以来她都只把它当成一个装饰品,缓缓抽出佩剑,她指剑向天,双手出乎意料的稳,没有一丝颤抖。澄明的宝剑和她身上的银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反S出耀眼的光芒,此时的她有如天神一般辉煌。

    没有喊话,她知道自己不会内功,喊哑了嗓子城下的士兵可能也听不清,所以她只用行动向士兵传达着信息——风神佑我,天下不败!

    沸腾的人声平静下来,将士们看着城墙上耀目的王者,一个个的跪了下来,双目充满虔诚。

    在此刻,由他们——见证神临!

    三十一章

    “轰”的一声,原非掀翻了中军大帐中的桌子,他双拳紧握,一双虎目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那到底是他妈什么鬼东西!”

    他的心很痛,作为骑兵营的军司马,他今天眼睁睁的看着与自己拼杀多年的兄弟毫无反抗之力的被血腥屠杀。为军者死于战场之上是死得其所,这本没什么不可接受,但他无法接受的是死了这么多兄弟却连敌人的衣角都没有捞到一片。闭上眼,眼前晃动的全是那遮天蔽日无可抵挡的巨大利矢,耳边是朝夕相处的子弟兵的惨叫,他恨啊!

    霍天威低头沉思,没有说话。在第一轮进攻遭到意外惨败之后,他们迅速收兵,高级将领全部返回大帐商讨对策。此时还未到正午,下午的仗该怎么打?

    “那种新的武器很厉害,”沉吟了一会儿,霍天威终于开了口。“我们本来想先用骑兵冲击一下他们的阵型,但是没想到被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损失太惨重了。”

    帐中一时无言。没错,此次出兵虽号称四十万大军,但真正的风骑军其实只有二十万,其余二十万是其他各路将领带来的。霍天威抽调了五万骑兵和十万步兵去奇袭。而剩下的这五万骑兵则是风骑军攻城战的灵魂,是绝对主力,也是霍天威的王牌,谁成想竟会在片刻之内被人灭了一半呢?

    “形势似乎不像霍将军想的那样乐观啊。”

    何圣道这一开口,霍天威的心抖了一抖。眼前这个人可是皇上派来的监军啊,首次交锋的惨败被他看在了眼里,不知会在皇上面前说什么呢?

    “我看这种新武器好像很厉害,”何圣道轻摇着手中的折扇,对失利倒好像不太放在心上,依旧保持着文官的从容风度,“是不是应该先收兵回去,从长计议啊。”

    “死酸儒!”霍天威心中恨恨骂了一句,脸上却努力保持平静,“不能退!何大人,从小路包抄的将士已经出发了,我们必须按原定计划在三日内攻下此城与他们会合。你也知道,皇上给我的时间不多。”

    “哦?那么霍将军可有破城良策?”何圣道问道。

    “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那些箭矢不论从力道还是S程都不是人力所能为的,必然是用机簧发S。因此必然需要时间填装。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间隙不惜牺牲冲上去,只要过了S程,就不足为惧了。”

    “将军!”原非双手抱拳,大声请战,“末将愿带剩下的兄弟冲过去。”

    “你闭嘴!”霍天威一声怒吼,气得差点给他一鞭子。这个莽夫,自己的那点主力骑兵已经被打掉一半了,他还想把剩下的一半也打掉么。

    勉强压下心中怒火,他转向右手边的隋文仲将军。

    “隋将军,此次攻城,请隋将军的步兵营做中军先锋,赵将军和我的人在两翼策动,用最快的速度冲过他们的箭阵。只要正面接触上,他们就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隋文仲不高兴了。他本来并不是霍天威的部将,他和赵启风将军都是为了此次大战被皇上派到霍天威帐下的,每人带了十万的嫡系部队。霍天威与赵启风一向交好,跟自己却没什么交情,这样安排摆明了是让自己的人去送死。临水国一向是用实力说话的地方,这十万人是他的老本,一旦打光了,他也就完了,所以他不愿意。

    脸沉沉的,隋文仲半天没说话。此战皇上是下了圣旨的,封霍天威为大将军,各部将军都要听他的调遣,更何况皇上派的监军正在坐上看着呢,他不能明目张胆的抗命,可是要他把手上的人全拼出去,他也绝不能干就是了。

    霍天威见他半天不回话,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心头不由火起。此次出战真是万般不顺,先是皇上突然来了个九月大限,接着就是敌国突然出现的秘密武器,现在又有部将为了个人私利不愿出战,不由得他不火大。

    生气归生气,现在是关键时刻,翻脸是万万不能的,只能晓以大义。

    “隋将军,我知道你有顾虑,但现在的情形你做中军是最合适的。我的人大部分都走奇袭路线了,赵将军的人也抽调了一部分,现在我们手里的兵力都不足以正面冲击他们,所以这个任务只能交给你的人去完成。不过你放心,我们在两翼会提前与敌军接触,尽量减少你们的压力。隋将军,要以大局为重啊。”

    隋文仲心中不愿意,但也找不出理由反驳。霍天威最后一句话已经是重话了,看来这一仗他是不打不行了。

    “十几万人变动阵型不是一时片刻可以做到的,霍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开始第二次进攻?”隋文仲问道。

    “现在即刻变阵,士兵们吃过饭后立即开始攻城。”

    隋文仲悻悻领命,各将领开始忙着做各种准备,没人注意到座上监军何圣道眼中的狠绝和唇边的一丝冷笑。

    在吟风国的议事大帐中,各将领虽兴奋,但并没有完全沉浸其中。他们很清楚这只是一场小胜,随之而来的将是敌人更加凶狠的反扑。他们占了新武器出其不意的便宜,但接下来可能就要真刀真枪的血拼了。

    吟风国女帝夜月色身着银甲,白纱覆面坐在上首一言不发。坐下是洛铁云带着一众将领在商讨防守对策,不时有传令兵进进出出,众人都在忙碌着。

    夜月色端坐着,覆面的白纱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其实她对众将所商讨的对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对这场战争,她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把自己知道的武器告诉给他们,亲自站在城楼上鼓舞士气,其余的她再也无能为力。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行军打仗这样的事她完全不懂,所以没想要C嘴。今天经历了如此残酷的战争场面,现在她只觉得累,可是再累她也要挺住,因为这里——没有她可以依靠的肩膀。

    萧凌天不在这里,他亲自带人去迂回包围敌军了。那是一条很难走的路,他于两天前出发,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回想起刚刚过去的半个多月,只能用忙碌二字来形容。在她详细解说了她所知道的冷兵器时代的武器之后,萧凌天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批制造武器的高手,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做出了样品。在经过初次的保密的实验之后,萧凌天对这几种新式的武器所表现出的威力极为惊叹。但同时她也看到了他眼中的疑问与防备,她知道自己所知道的这些绝不是久居深宫之中的夜月色所应该知道的,她也知道今日她所做的一切总要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最近太过忙乱他没有追问,以后他问起时,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连夜赶制了一批弩车之后,萧凌天似乎终于放心了些,拒绝了夜月色的执意跟随,再三叮嘱洛铁云保护好皇上之后,终于在两天前带着十万人走了。

    他走之后,夜月色就带上了面纱,扮演一个完美的女帝。只是,心空空的悬着,好像少了什么,怎样也填不满。

    萧凌天,你知道么,我很想你。

    三十二章

    夜月色在想念着萧凌天的时候,萧凌天正一身戎装带着十万铁骑走在连夜奔袭的路上。他带着大军于八月初八离开战云城一路向北,计划绕过灵山避过风骑军斥候的耳目度过洛水,再绕回到风骑军的身后,与截击风骑军的李乐亭的人马来一个前后夹击。要悄悄带走十万人而不被敌军发现是十分困难的,所以他吩咐战云城中仍然挂着他的帅旗以误导敌人,而他也日夜行军奔袭千里,务求在敌人察觉之前包抄成功。

    经过了两日的急行军,萧凌天已带大军来到了预定的渡河之处。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此处距离战场很远,河水浅缓而且对面就是著名的迷雾森林。迷雾森林是一座巨大的天然迷宫,无论人畜一旦进入都会迷失,对临水国来说是一处天然屏障,所以此处的警戒极为松散,渡河不易被察觉。临水国人太过相信这座天然迷宫,却不知萧凌天早在几年前就动用了大量天星宫的弟子将此处的地形打探清楚,到了今日,便用来给予临水国一个迎头痛击。

    他的马叫的卢,全身漆黑无一丝杂色,是一匹举世难寻的千里神驹,一直为他所钟爱。挺身坐在马上,看着手下快速的搭起浮桥开始有条不紊的过河,他的脑中想的却是另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夜月色那日在大帐中讲解弩车和连弩时的样子总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疑问也越来越深。

    夜月色可以说是他看着出生的,那时他虽然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却已经被他的祖父训练成一个冷酷而睿智的未来的王者。他深知自己与这个刚刚出生的女婴将有怎样特别的联系,所以他和他的家族从夜月色刚降生那一刻开始,就将她牢牢的控制在了手中。夜月色身边所有的人都是他安排的,夜月色所有看到的听到的学习到的,都是他让她看让她听让她学的,那么那些弩车、连弩、拒马什么的,那些他都不知道的武器,夜月色是从何得知的?

    他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一切都好像从她失忆之后都开始偏离轨道。她开始改变,不再是被他握在掌心中的胆小的女孩,她变得安静、淡然,带着隐隐的寂寞疏离与萧索。她好像对一切都无所谓,噙着一丝冷淡的笑看着他和这芸芸众,不经意间高贵风华却慢慢展现,渐渐吸引住他的眼,引他一步步沦陷。在他为她失了常情的同时,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并不是认为她策划着什么阴谋,就像那个雨夜他对她的回答一样,他相信她。他既然相信她是值得他爱的女人,并且将自己的心来交付,此刻他就不会再怀疑她的用心。但他也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对劲,对于他这样一个无论什么情形下都要将所有事情全盘掌握的人来说,自己最喜欢的女人竟然无法完全了解实在是让他感觉不好。

    这个他在乎的女人有她自己的秘密,不过她已经承诺会在此战结束之后全部告诉他,总还算让他满意。他并不是性急的人,只是一牵扯到她,他就总是无法维持常性。

    其实她的秘密对他而言只是小事,真正让萧凌天头痛的是他承诺说出的秘密。二百年的血海深仇,她能轻易放下么?如果她不能原谅的话,他们之间的感情又将走向何处呢?

    “启禀殿下,大军已全部渡河!”萧凌天的思绪被部将打断,放眼一看,十万大军已在这不到半日的时间里迅速的从临时搭建的几十座浮桥上渡河完毕了,人马皆安静有序,有条不紊,已隐没在对岸的森林中。

    看来平日的训练没有白费,萧凌天轻点了点头,不枉他十几年来的费心建设。

    “地图已经分发到各队长手中了么?”

    “回禀殿下,已发放完毕,各队已按路线开始前进了。”

    看着逐渐消失在森林中的将士,萧凌天将心神放回到了军事之上。此战事关重大马虎不得,他双腿轻轻一碰马腹,便打马向浮桥而去。

    李乐亭早就知道这场仗不好打,但是此战的艰苦仍然出乎了他的预料。狠狠地抹去脸上的血,反手一刀削去了身边敌人的头颅,鲜血狂喷到他的银甲之上,让他看起来更像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兄弟们!杀光他们!杀光他们!冲上去!”挥舞着战刀,他狂喊出声,带着身后的将士对着犹在做困兽之斗的敌军就冲了过去。

    李乐亭此时所在之处,是一条公开的秘道。这条路在战云城之南近百里处,一边是陡峭的悬崖,一边是洛水的支流云河,从此处可以绕过云山直接进入战云城。之所以说这条路是一条公开的秘道,是因为此路本极为隐蔽,在战时是一条绝佳的奇袭通道。不过两国经过近两百年来的争斗,早已对这条路了如指掌,所以此路的存在就再也不能称之为秘密了。因为这条路的特殊地理位置,这里又成了每次战斗的必争之地,不论是攻是守,都会将此处作为另一个主战场。

    李乐亭在此战中的任务就是先派出一部分兵力抵挡敌人在此处的推进,然后再诈败诱使敌人继续深入,随后在最险要的路段再将他们一网打尽,然后率部在八月十三赶到落英平原与萧凌天的部队会合,一起围歼风骑军。

    此战萧凌天给了他十五万人马和一批新赶置的连弩,由于风骑军也派出了十五万人的大军,所以此战两军基本上是实力相当,多亏了那些连弩,否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先是传统的火攻、巨石,再用连弩密集S杀了一批敌军之后,双方将士终于短兵相接,开始了血腥搏杀。战斗从黎明持续到深夜,云河早已被鲜血染红,数不清的尸体散落在河中,终于要到收尾的阶段了。

    部将们四处搜索着残存的敌兵,一旦找到就毫不犹豫的结果掉性命。在出发之前他们就接到了死命令:不留俘虏,所有敌军全部杀死。这是摄政王萧凌天亲自下的命令,他们执行的很彻底。

    李乐亭已经杀得很累了,他停下来想恢复一些体力,急促的呼吸着。此时是八月十日的深夜,天边压着厚厚的阴云,使这夏夜变得格外黑暗。

    敌军已经从今早开始攻城了吧,他想着,倒不太担心那边的战斗。战云城守军虽少,要守住今天到还不成问题。

    看看自己疲惫的部下,李乐亭吩咐传令兵:“安营休息,清点人数。”

    他们都需要好好的休息,后面还有一场大战在等着他们呢。

    八月十二日的午后,夜月色静静的站在城楼之上。从昨日起即开始酝酿的暴雨终于在今天早上狂暴的砸了下来。但这雨并未阻止风骑军的进攻,他们好像疯了一样一波波的攻上来。夜月色穿着她的银甲,静立于暴雨之中,一双眼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片血腥战场,好似古井一般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沧海月明守在她的身边,不时挥剑挡住飞向她的流矢。看着她全身湿透的样子,他们纵然如何焦急也没有办法把她劝回到屋里。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仿佛恒古就已如此。

    这是风骑军攻城的第三天。第一天风骑军尝到了弩车的苦头之后,便采用了步兵做先锋。虽然速度较慢,但是由于队形相对分散,所以弩车的威力大打了折扣。不过银甲军挖出的壕沟和摆出的拒马阵倒大大的阻滞了敌军的进攻,威力很强大的连弩也有效的压制了敌军。

    凭借着武器上的优势,银甲军在攻城战的前两天并未与敌军做太多的正面接触,有效的保存了实力。反观敌军虽伤亡惨重,但仍然保持着人数上的优势。终于在第三天凌晨时分攻到了城墙之下。

    八月十二日,萧凌天和李乐亭应该在今晚从风骑军的身后和右翼包围他们,到时洛铁云也将带人从正面出战形成三面包抄之势,只留一面给他们溃逃,以免他们在必死之境拼个鱼死网破。为了保存实力应对最后的大战,洛铁云下令全部银甲军将士退守城内,只需全力守成到援军出现即可。

    全部的计划就是这样,说出来好像简单,实际上却充满了不确定因素。萧凌天会不会避过风骑军的耳目,李乐亭的阻击能不能成功,甚至这座城能不能成功的守到今晚,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但夜月色却从未怀疑过这个计划会失败,只要看到萧凌天那双隐含着风雷的霸气的眼,和他唇边那冷淡的笑,她就知道这男人不会失败。他注定的王者,是神的宠儿,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做不到 。

    如注暴雨突停,狂风却又吹起,此时已是傍晚。云梯一座座的架到了墙头,大多数都很快的被守城的士兵推到,也有敌军爬上城墙,立刻开始了血战。眼看着城墙上越来越混乱,沧海和月明顾念着夜月色的安全,护着她就要后退。却不料一直看着远方的夜月色忽然眼光一炙,在这血雨腥风之中竟露出了一丝微笑。

    沧海月明一起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忍不住欢呼了一声。接着城墙上更多的银甲军士兵望着远方欢呼出声,声势大振之下,竟很快将爬上城楼的敌军砍杀殆尽。

    在远方,风骑军大营的对面,一面高高飘扬的黑色战旗跃入眼帘,战旗上狮子的矫健双翼翩然若飞。

    八月十二日晚,萧凌天,终于如约而至了。

    三十三章

    合围的计划很顺利,在萧凌天出现在风骑军身后不久,李乐亭也率部从侧翼杀出,洛铁云趁风骑军仓皇迎敌之际也带人出击与风骑军展开了决战。但是风骑军到底久负盛名,这样的情形之下也有一战之力,与银甲军着实做了一番纠缠。但是临水国的监军大人何圣道的突然倒戈一下子完全击垮了风骑军的气势,战局一溃千里,到底败在了银甲军的铁蹄之下。

    原来这何圣道也是萧凌天所掌控的天星宫弟子,很早就被派遣到临水国做卧底,一直潜伏在七皇子身边。去年临水国有意对吟风国出兵的时候,萧凌天就授意他挑唆七皇子*宫篡位起一场内乱,兵不血刃的解决了一场战祸。在帮助七皇子除掉了手握重兵的四皇子之后,何圣道已经是临水国新晃的心腹之臣了。此次战争其实是新皇忌惮霍天威尾大不掉,想通过一场战争削弱他和另外几个大将的兵力,顺便捞点好处。何圣道力阻不成,只好说服皇上定下九月大限,又自请为监军,于暗中传递消息将霍天威排兵布阵的所有计划通知萧凌天。围歼战时战事胶着,何圣道在萧凌天的示意下先派人烧了大军的粮草,又出其不意将霍天威击杀。风骑军将士一间主帅被杀自己又被人包围,不由得心神俱裂再无战斗意志,都慌忙逃命去了。自此这场由临水国发起的战争以吟风国的胜利而告终,但为了此战萧凌天暴露何圣道这一条了精心安C在临水国多年的暗线,让他有些懊恼,不过好在他安C的人还有很多,也不至于让他太担心。

    战争最惨烈之时,夜月色一直站在城楼之上。她知道自己虽然连剑也挥不动,但却是吟风国的精神象征,是将士的心理安慰,所以她一定要在。到了大局已定时,她却倒下了。

    原来她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站在雨中,雨停后又在风中站了半晌,这娇贵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种折磨,早就发起了高烧,待到确定胜利之后心神一放松,就再也支持不住了。

    苏再晴知道这些都是幻觉,她知道自己正在发烧,但她感觉不到一丝痛苦。她赤着雪白的玉足,又来到了那一片无边的血色花海之中。这一次,她很快的就找到了在河边哭泣的真正的夜月色

    她似乎没有成长,依然苍白瘦小又纤弱,眼中的恐惧从不曾减少一分,似乎连哭泣的样子都没变过。她朝苏再晴伸出手来:

    “救救我,我不想死!让我回去,我还不想死啊!”

    救她?怎么救?她茫然无措。自己是鹊占鸠巢借用了她的身体,是不是应该在这花海中徘徊的人根本就该是自己而不是她?但是进入这身体不是她的本意,她也不知该怎样离开,更何况——她现在不想离开。

    缓缓后退,苏再晴的眼越来越冷。

    “想要的话,自己来拿。”毫无感情的吐出如冰字句,苏再晴强迫自己无视心中的愧疚。这是夜月色的身体,但现在是她活在其中,她不是圣人,舍己为人这样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那女孩又开始哭泣,朝她伸出手去仿佛要获得她的怜悯。

    空间突然破碎,眼前一片漆黑,不适的感觉一波波用来将她扯离这个神奇的梦境。

    “月色,月色,醒来,看看我。”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如此之近甚至让她感觉到温暖的呼吸。她努力着,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男人双眉斜飞入鬓,幽若深潭的双目中仿佛浸了一层水色,那有些菲薄的唇虽然带着一丝笑,却无法掩饰他眉宇之间的憔悴和担忧。

    看见她醒来,他微微的对她一笑,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满是温柔怜惜。

    “傻孩子,叫你乖乖的,你又不听话。”感觉她唇上不正常的热度,初见她生病时的一点怒气也消散了,这孩子总让他心疼。“我只是离开几天,一回来你就生病,你知不知道我很生气?”

    她笑了笑,很苍白很虚弱,让他更加心疼。

    “你回来了。”五天的时间并不长,但她觉得他好像离开了她很久,久到让她如此想念。

    “嗯,我回来了。”他应她,生死之中无数次游走,从没人这样对他说过话,就像劳作了一天的丈夫回家后妻子的问候一样,如此简单又如此温暖,这样的孩子,叫他如何会放手。

    “喝了药,再睡一会儿。”他将她上半身扶起拥在怀中,转身从一个人手中接过一个玉碗,碗中是漆黑的药汁。那人朝她行了一礼,原来是以前见过的无伤。

    萧凌天一手拿碗凑到夜月色面前 ,示意她喝下。夜月色轻轻摇了摇头,她前世虽然是个药罐子,但只吃西药,不像这里的中药,苦的让人无法忍受。

    萧凌天知道她是怕苦,倒也不说什么,只是一抬手将药汁含在自己口中,然后低下头来吻在她的唇上。

    夜月色知道自己躲不过,樱唇微启,萧凌天灵巧的舌头就将药汁哺入她的口中,然后再趁机在她的口中大肆掠夺一番,轻轻舔吻细细品尝,不放过任何一处,直把夜月色吻的气喘吁吁才罢。

    无伤知情识趣转身退下,旁人也早已被萧凌天挥退,他们肆意缠绵,如此反复厮磨,一碗药便喂了很长时间。

    静夜隽永,冷月如钩,月白的金丝盘龙芙蓉帐里,夜月色刚刚转醒。眼还未睁开,就已感觉到自己被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淡淡的松木香萦绕周身,耳畔是悠长绵远的呼吸,让她如此安心。

    无伤的药虽苦了些,但却很是灵验,她睡了一觉之后头就不怎么疼了。轻轻的转过身与他对面,将她搂在怀中入睡的男子无意识的拍了拍她却没有醒来,想是这两日累的狠了,脸色也有些憔悴了。

    夜月色怔怔的望着他,眼前这男子如着了山水墨色一般的眉微皱着,薄薄的唇轻抿,没有了平日里的邪魅霸道,倒显出一份渺渺的孤寂来。

    夜月色鼻子忽然一酸,一串珠泪毫无预兆的滑下脸庞,一颗心也不由的酸楚。想她不过是缥缈于天地之间的一抹孤魂,早是已死的人了,不知什么因缘际会让她寄于此身之上,穿过虚无空间时间,于亿万光年人世流转之间来遇到他。不过是初见之时,她便对他有了提防,如此手握重权傲视天地之人,丝毫不曾掩饰过对她的轻视和敌意,让她只想逃离这危险,寻一处逍遥园地。可谁曾想她如此冷漠,他如斯无情,却偏偏在这红尘纠缠中生出了丝丝缕缕的情愫,于无声无息间将他们牵扯的再也分不开。他放下仇恨,她抛开心防,握了彼此的手想要一生相守,但她竟忘了,此魂虽是她魂,此身却非她身,如果有一天她像当初毫无缘由的来时一样毫无缘由的走,这段情、这颗心又要往哪里着落?

    她不想走,即使自私即使无耻,如果她有法子,她会永远霸占着这具身体,永远陪在他的身边。可是她没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如果有一天,这皮囊内的灵魂突然消失了……?

    她突然变得害怕,害怕到连想都不愿想。泪流得更急,却没有一丝声响,一任泪水打湿了云锦缠丝的枕头。

    虽然是无声的哭泣,但萧凌天还是察觉到了。他前些日子里忙于军政大事,又亲自带军奔袭千里,白日里率部将与敌军拼杀,纵使铁打的人也觉得累了。他平日里睡觉从不曾深眠,这是躲过无数次暗杀后锻炼出的生存本能,但在每次他与夜月色同榻而眠,怀抱着这软玉温香他总是不由得放松了心神,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可是今天似乎有什么不对,他突然觉得睡得不安,一睁眼竟看见了与他目光直直相对的夜月色布满了泪痕的脸上。

    他一惊,从不曾见过她如此流泪,以为夜月色不舒服,连忙用手探探她的额头。

    “怎么了,哪里疼了?”他问的焦急,张嘴就要喊人。

    夜月色一下子捂住他的口,尽量收回眼泪努力的笑了一笑,看在萧凌天的眼里更是心疼。

    “我没事,你再睡会儿把。”

    探了探她额头的手收回来,转而抓住她捂住他唇的手,轻轻握在手里。她的体温已经正常,不像是哪里疼痛的样子,那么,她为什么哭?

    一直抱着她的双手紧了紧,他刚要再追问,却不防她突然抬起头来,一下子吻上了他的唇。

    自此风月无边。

    三十四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不知何时飘起的夜雨滴滴答答的打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却越发的显出室内的寂静来,寂寞宫灯无语,幽幽的照着一对有情人。那女子微温的唇印在他的唇边,带着一丝让人心碎的颤抖,蓦的让他的身体如火一般燃烧起来。

    她那样小,只有十五岁,身量只到他的胸前,抱在怀里就像一个娃娃,好像轻轻一用力就会碎掉。他该珍惜她 ,该温柔的放开她,告诉她他会等她长大,但是他做不到。他想将她粗暴的压在身下,进入她、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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