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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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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貌合神离,养父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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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骆知祥如此反应,李正伦不禁好笑!

    事实上,李正伦哪有空闲,去查骆知祥的老底?他这么说,不过是出言试探罢了。三四中文 (444)+当然,哪怕只是试探,李正伦也不会是无的放矢的,从一些细微的表情,以及骆知祥的肢体语言可以推测,李正伦的这个结论,其实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而当李正伦看见,骆知祥听到这句话时,此人的瞳孔瞬间缩小,李正伦就知道,自己果然全都猜中、丝毫不差!

    需知瞳孔的变化,直接能够反应出一个人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且不受人为自主的控制,就如一个人可以控制呼吸,控制眨眼的频率一样,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速度,以及瞳孔的变化。

    根据后世的研究,一般而言,当一个人心情郁闷或者出于自我保护的时候,瞳孔就会变小。这正表明了,这个人此时心中,感到厌恶、烦躁、以及恐惧。

    当然,这种观人的手法,也仅能作为一种参考。人类,本就是世界上最为复杂的动物,连自己都没法百分之百的了解自己。旁人又怎么敢大言不惭的说,能够看穿人心!

    但真正厉害的高手,总能够通过各种千奇百怪的方法,去窥探他人最为接近事情真相的内心活动。

    而这一刻,李正伦为了能够彻底收服骆知祥,自然也要恩威并施、宽柔相济,甚至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也不为过。

    李正伦接着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正是一早知道田頵有意谋反,又不想参与其中,这才从宣州溜了出来。而你说服田頵放人的理由,则是为此人充当卧底。”

    骆知祥苦涩的道:“二郎君目光如炬,属下拜服!”骆知祥在鱼龙山庄呆了一年多,倒也曾多次听到过“卧底”这个名词,当时他还觉得,以这个说法来形容内应、细作,倒也极为贴切的。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卧底”这个词,今日却会被二郎君用到了自己的身上,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

    李正伦意犹未尽的道:“你到了扬州之后,出任支计官,也算是位列淮南军政中枢,因此可以打探到许许多多的内幕消息。可是你又担心,田頵会因此而向你催要机密,于是你就想了一个办法,故意得罪高勖,尽量让你自己远离这个中枢。到时候,田頵从你这里收不到猛料,自然也无话可说。如此一来,你就可以高枕无忧,安安心心的在这里教书了!骆知祥,我可有一句说错?”

    骆知祥颓然认栽。

    李正伦又低声喝道:“接下来的事情,还要我一句一句的说出来吗?你自己老实交代吧!”说完却是心里偷乐,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李正伦自然已经一无所知。好在此时骆知祥心神受摄,李正伦若不趁其心虚不定,从骆知祥口中,多诈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来,岂非对不起自己“催眠大师”的名头?

    骆知祥面如死灰,却以为自己全都被二郎君看透,之所以二郎君要自己亲口说来,只不过是要更加彻底的打击他罢了。

    骆知祥整理了一下思路,道:“自从被高勖排挤、丢官之后,我曾过着一段颇为潦倒的日子。每个人都对我冷言冷语,嘲讽轻蔑,这虽然可说是我咎由自取,但这一高一低的落差,知祥的心里面,的确也很不好受。直到后来,家主亲自折节下交,将我收留府中,我这才有了安身立命之地。”

    骆知祥口中的家主,正是李正伦的现任义父,徐温。

    李正伦与徐温在一个院子里,相处了足足五年多,自然也知道徐温此人,城府深沉,不会是什么好路数。好在徐温对与妻子李氏,倒也是真心的宠爱。而李氏对于李正伦这个养子,更是视为己出。因此在爱屋及乌的情况下,徐温对于李正伦,倒也颇为关爱。

    但李正伦对于义父徐温,打心底里没有好感。每次看到此人,总觉得自己就像是华山的令狐冲,李氏是师娘宁中则,而徐温,则是不折不扣的岳不群。

    李正伦问道:“你既然来到了徐府,留在府中不是好好的吗?为何又跑到鱼龙山庄担任教席来了?”

    骆知祥道:“正是家主派我到鱼龙山庄来的。一则可以将庄内的所见所闻,全都反馈给他。再者,家主也是想多些关心自己的儿子,让我把你的近况如何,是好是坏,全都事无巨细的转告给他。”

    李正伦心中冷笑,暗忖徐温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快就派人来监视自己了。亦幸好骆知祥被自己“催眠”,这才将心中所有的秘密,全盘托出。

    李正伦微笑道:“义父关心儿子,是理所当然的。那么反过来,儿子关心父亲,也是天经地义。知祥,你懂我的意思吗?”

    “知祥懂得!”骆知祥看着李正伦和气的目光,却感觉自己内心苦闷难言,额头的冷汗,再一次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而且二郎君此人,比之家主,还要可怕许多啊!

    李正伦就微笑着拍了拍骆知祥的肩膀,笑道:“总之你以后一心替我办事,我就会把你当朋友来看,给你所想要的荣誉以及权力。但你若跟我耍小心眼,你就只有死路一条,自己看着办吧。”

    骆知祥只觉得遍体生寒,再一次跪拜道:“属下愿为主公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李正伦心中洒然,从“二郎君”至“主公”的转变,可以看出,骆知祥已被自己拿下。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而言,李正伦也只能是威逼骆知祥乖乖就范,想要此人真正的心服口服、为己所用,还需要办一些事情,让他甘效死命!

    李正伦想了想,道:“你觉得沈文昌此人,值不值得一救?”

    骆知祥苦恼的道:“知祥与沈文昌,相交甚深,且曾经引为知己、无话不谈。但在效忠一事上,我两人却存在致命分歧。知祥看好的是吴王,而沈文昌则认为忠臣不事二主,为报田頵的知遇之恩,这才一直为田頵策划。”

    李正伦点头道:“吴王之所以迟迟不斩杀沈文昌,应该也是看中了此人的才华。”

    骆知祥叹道:“只可惜,沈文昌一心想要为田頵死节,始终不肯向吴王投诚!若再过得几日,沈文昌还是不肯低头,吴王碍于手下将领的压力,亦不得不斩杀此人!”

    李正伦沉默了片刻,道:“此事,我尽量想想办法!沈文昌既然是你的至交好友,我便救回此人一命,当是送你一份厚礼!”

    骆知祥顿时感激涕零,道:“主公高义,知祥先替文昌,谢过主公!”

    ************

    与骆知祥道别之后,李正伦就去杨千寻的寝居,远远的看了她一眼。听宋福金说,杨千寻曾经醒来过,但后来听说李正伦的伤势,已经痊愈,再无大碍,杨千寻这才放心下来,又再一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正伦就站在窗口,静静的看着杨千寻。为了那一个两年的承诺,李正伦决定不再韬光养晦,好好的做出一番事业来。这也是他今天强行收服骆知祥,以及有意收沈文昌为已用的一个原因。

    行军打仗、建功立业,与个人修炼不同,这是一个极为浩大的工程。手底下,自然也要尽可能的聚拢各种各样的能人异士,如此才能够真正的成就大事。

    在窗口处,逗留了小半天,李正伦看着杨千寻诱人的睡姿着了迷,直到忽然有人蒙住了他的眼睛,这才回过神来。

    “猜猜我是谁?”一道调皮的尖细声传来。

    李正伦摇头苦笑,道:“知谏,你怎么来了?”生活在徐府的这几年中,也就徐温的第四个儿子徐知谏,与李正伦关系最亲近,这种类似与“搞基”的举动,除了徐知谏之外,其他人是干不出来的。

    同时心中则不无遗憾,如果蒙自己眼睛的人,换了是杨二妹或者王见羞,那该有多幸福呢!

    徐知谏被李正伦一句道破身份,却是很不甘心的样子,道:“我故意学女孩子的声音说话的,你怎么也能猜出来?”

    “真是败给你了!”李正伦一脸无奈,继而故作严肃的道,“是不是又没做功课,偷跑出来玩了?”

    徐知谏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耷拉着脑袋走开,反而开心的道:“是父亲大人,叫知谏来通知二哥,说是让你回府,有要事相商!”

    李正伦又依依不舍的看了杨千寻几眼,道:“有这么急吗?”若是在之前,李正伦说不定会找个由头推掉,等晚上的时候再回去。但刚刚他已从骆知祥口中,得知了徐温对自己监控、不信任的态度,李正伦就必须更加谨慎、恭谦的与其相处。毕竟此人是自己名义上的义父,获得徐温的绝对信任,对自己实有百利而无一害!

    徐知谏认真的道:“十万火急呢!”

    “那好吧!”李正伦就知道别无选择,只好与徐知谏一起,策马赶回扬州城。

    ************

    徐府。议事房中。

    徐温与一个年约三、四十岁的俊朗儒生,对坐手谈。两人你一子、我一子,各不相让。

    直到桌前的檀香全部燃尽,徐温才弃子投降,道:“严可求与戴友规齐名,号称‘天下手谈双绝’,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可求兄,你又赢了。”说完就站起来,亲自去换檀香。

    严可求倒也当仁不让,笑道:“敦美兄,这一把,你可没有发挥出往常的水准来啊。”

    徐温整理好檀香,又坐回榻上,苦恼的道:“吴王又有难题交待下来喽,叫人心神不宁,头疼得紧呐!”

    严可求哈哈大笑,道:“这可就是敦美兄的不是了。既然心中有事,如何不说将出来?怎么说,我也是徐府的客卿嘛!”

    “你呀,你呀!”徐温点了点手指头,哑然失笑,道,“你我虽名为宾主,实则亦师亦友、胜如兄弟,可求兄又挖苦我了不是?”

    严可求伸出一手,道:“想要我不挖苦也行,请出题吧!”

    徐温于是就将在吴王府中、杨行密交待下来的事情,全都说给严可求知晓。

    严可求捡起棋盘上的黑白两字,捏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忽然问道:“此事确实棘手。不过也并非没有解决之道。你早前让知谏去叫知诰回来,为的就是此事吧?”

    徐温闻言大喜,道:“可求兄可是已有了对策?”

    严可求不答反问,道:“不知二郎君功夫如何?”

    徐温摇头道:“说来惭愧,我对这个儿子,也是不甚了解。只是在不久前,才听说骆知祥说起,说是知诰的修为,足够与李建勋分庭抗礼。”

    严可求欣然道:“若是如此,吴王的难题,不费一兵一卒,就可解之。”

    徐温正要细细请教,严可求却是卖了个关子,笑道:“此事需要有二郎君参与方可,不如就等他回府再说,我们趁此时间,再杀一局,如何?”

    徐温笑道:“现在徐某人心中已无牵挂,正好杀回一盘!”

    两人棋到一半,徐温忽然想起一事,道:“等下交待二郎时,最好不要提及朱延寿。”

    严可求表示明白,道:“早就听说二郎君与朱夫人的女儿、朱延寿的外甥女关系密切,未免事机败露,敦美兄的这个思量,确有必要。”

    两人又下了几个来回,忽听厅外有人大喊,道:“父亲大人,知谏与二哥回来啦!”

    未等徐温有所回应,徐知谏已经冒冒失失的将房门撞开,而李正伦则还在老大远的地方跟过来。

    徐温就笑着责备了徐知谏两句,道:“一点都不懂规矩,做人就要稳重,多学学你二哥!”

    徐知谏垂着脑袋“哦”了一声,乖乖退到一边。

    等李正伦走到门口,对着徐温、严可求躬身问候,徐知谏这才学足李正伦的口吻、样子,道:“父亲大人安好,严叔叔安好!”

    惹得徐温啼笑皆非,笑骂道:“快滚去玩吧!”

    徐知谏领命,对着李正伦得意的眨眨眼,然后就开开心心的跑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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