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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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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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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也就是了。我本来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现下爹也有了,妈

    也有了,还多了一个好哥哥,正该快活才是。傻丫头,你又

    伤甚么心了?”

    然而情网既陷,柔丝愈缠愈紧,她在无量山高峰上苦候

    七日七夜,于那望穿秋水之际,已然情根深种,再也无法自

    拔了。

    只听轰隆、轰隆,奔腾澎湃的水声不断传来,木婉清万

    念俱绝,忽萌死志,顺步循声走去,翻过一个山头,但见澜

    沧江浩浩荡荡的从山脚下涌过,她叹了一口长气,寻思:“我

    只须涌身一跳,就再没甚么烦恼了。”沿着山坡走到江边,朝

    阳初升,照得碧玉般的江面上犹如镶了一层黄金一般,要是

    跳了下去,这般壮丽无比的景色,还有别的许许多多好看东

    西,就都再也看不见了。

    悄立江边,思涌如潮,突然眼角瞥处,见数十丈外一块

    岩石上坐得有人。只是这人始终一动不动,身上又穿着青袍,

    与青岩同色,是以她虽在江边良久,一直没有发觉。木婉清

    看了他几眼,心道:“多半是个死尸。”

    她举手便即杀人,自也不怕甚么死人,好奇心起,快步

    走过去察看。见这青袍人是个老者,长须垂胸,根根漆黑,一

    双眼睁得大大的,望着江心,一眨也不眨。

    木婉清道:“原来不是死尸!”但仔细再瞧几眼,见他全

    身纹风不动,连眼珠竟也绝不稍转,显然又非活人,便道:

    “原来是个死尸!”

    仔细又看了一会,见这死尸双眼湛湛有神,脸上又有血

    色,木婉清伸出手去,到他鼻子底下一探,只觉气息若有若

    无,再摸他脸颊,却是忽冷忽热,索性到他胸口去摸时,只

    觉他一颗心似停似跳。她不禁大奇,说道:“这人真怪,说他

    是死人,却像是活人。说他是活人罢,却又像是死人。”

    忽然有个声音说道:“我是活人!”

    木婉清大吃一惊,急忙回头来,却不见背后有人。江边

    尽是鹅卵大的乱石,放眼望去,没处可以隐藏,而她明明一

    直瞧着那个怪人,声音入耳之时,并未见到他动唇说话。她

    大声叫道:“是谁戏弄姑娘?你活得不耐烦了么?”退后两步,

    背向大江,眼望三方。

    只听得一个声音说道:“我确是活得不耐烦了。”木婉清

    这一惊非同小可,眼前就只这个怪人,然而清清楚楚的见到

    他嘴唇紧闭,决不是他在说话。她大声喝道:“谁在说话?”那

    声音道:“你自己在说话啊!”木婉清道:“跟我说话的人是谁?”

    那声音道:“没有人跟你说话。”木婉清急速转身三次,除了

    自己的影子之外,甚么也看不到。

    这时已料定是这青袍客作怪,走近身去,大着胆子,伸

    手按住他嘴唇,问道:“是你跟我说话吗?”那声音道:“不是!”

    木婉清手掌中丝毫不觉颤动,又问:“明明有人跟我说话,为

    甚么说没有人?”那声音道:“我不是人,我也不是我,这世

    界上没有我了。”

    木婉清陡然间只觉毛骨悚然,心想:“难道真的有鬼?”问

    道:“你……你是鬼么?”那声音道:“你自己说不想活了,你

    要去变鬼,又为甚么这样怕鬼?”木婉清强道:“谁说我怕鬼?

    我是天不怕,地不怕!”

    那声音道:“你就怕一件事。”木婉清道:“哼,我甚么也

    不怕。”

    那声音道:“你怕的,你怕的。你就怕好好一个丈夫,忽

    然变成了亲哥哥!”

    这句话便如当头一记闷G,木婉清双腿酸软,坐倒在地,

    呆了半晌,喃喃的道:“你是鬼,你是鬼!”那声音道:“我有

    个法子,能叫段誉变成不是你的亲哥哥,又成为你的好丈夫。”

    木婉清颤声道:“你……你骗我。这是老天爷注定了的事,变

    ……变不来的。”那声音道:“老天爷该死,是混蛋,咱们不

    用理他。我有法子,能叫你的哥哥变成你的丈夫,你要不要?”

    木婉清本已心灰意懒,万念俱绝,这句话当真是天降纶

    音,虽是将信将疑,仍急忙说道:“我要的,我要的!”那声

    音便不再响。

    过了一会,木婉清道:“你是谁啊?让我见见你的相貌,

    成不成?”那声音道:“你已瞧了我很久啦,还看不够么?”自

    始至终,语音总是平平板板,并无高低起伏。木婉清道:“你

    ……你就是……这个你么!”那声音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

    是我。唉!”直到最后这声长叹,才流露了他心中充满着闷郁

    之情。

    木婉清更无怀疑,知道声音便是眼前青袍老者所发出,问

    道:“你口唇不动,怎么会说话?”那声音道:“我是活死人,

    嘴唇动不来的,声音从肚子里发出来。”

    木婉清年纪尚小,童心未脱,片刻之前还是满腹哀愁,这

    时听他说居然可以口唇不动而说话,不由得大感有趣,说道:

    “用肚子也会说话,那可当真奇了。”青袍客道:“你伸手摸摸

    我的肚皮,就知道了。”木婉清伸手按在他的肚上。那青袍客

    道:“我肚子在震动,你觉到了么?”木婉清掌心之中,果然

    觉到他肚子随着声音而波动起伏,笑道:“哈哈,真是古怪。”

    她不知道这青袍客所练的乃是一门腹语术,世上玩傀儡戏的

    会者甚多,只是要说得如他这般清楚明白,那就着实不易,非

    有深湛内功者莫办。

    木婉清绕着他身子转了几个圈子,细细察看,问道:“你

    嘴唇不会动,怎么吃饭?”青袍客伸出双手,一手拉上唇,一

    手拉下唇将自己的嘴巴拉开,随即以左手两根手指撑住,右

    手投了一块东西进口,骨嘟一声,吞了下去,说道:“便是这

    样。”木婉清叹道:“唉!真可怜,那不是甚么滋味都辨不出

    来么?”她这时发觉他面部肌R全部僵硬,眼皮无法闭上,脸

    上自更无喜怒哀乐之情,初见面时只道他是个死尸,便是因

    此。

    她恐惧之情虽消,但随即想到,此人自身有极大困难,无

    法解除,又如何能逆天行事,将自己的亲哥哥变作丈夫?看

    来先前的一番说话只不过是胡说八道罢了,沉吟半晌,叹了

    口气,转过身来,缓缓迈步走开。只听那声音道:“我要叫段

    誉做你丈夫,你不能离开我。”木婉清淡淡一笑,向西走了几

    步,忽然停步,转身问道:“你我素不相识,你怎么知道我的

    心事?你……你识得段郎么?”

    青袍客道:“你的心事,我自然知道。”双手衣袖中分别

    伸出一根细细的黑铁杖,说道:“走罢!”左手铁杖在岩石上

    一点,已然纵身而起,轻飘飘的落在丈许之外,木婉清见他

    双足凌空,虽只一根铁杖支地,身子却是平稳之极,奇道:

    “你的两只脚……”青袍客道:“我双足残废已久。好了,从

    今以后,我的事你不许再问一句。”

    木婉清道:“我要是再问呢?”四个字刚出口,突然间双

    腿一软,摔倒在地,原来青袍客快若飘风般欺了过来,右手

    铁杖在她膝弯连点两下,跟着一杖击下,只打得她双腿痛入

    骨髓,“啊”的一声,大叫出来。青袍客又是铁杖连点,解开

    了她X道,手法之快,直是匪夷所思。木婉清一跃而起,怒

    道:“你这人如此无礼!”扣住袖中短箭,便欲发S。

    那青袍客道:“你S我一箭,我打你一记P股。你S我十

    箭,我便打你十记。不信就试试。”木婉清心想:“我一箭若

    是S得中,当场便要了他性命,怎么还能打我?这人神通广

    大,武功比南海鳄神还高,多半S他不中。看来这人说得出

    做得到,当真打我P股,那可糟糕。”只听他说道:“你不敢

    S我,那就乖乖的听我吩咐,不得有违。”木婉清道:“我才

    不乖乖的听你吩咐呢!”口中这么说,右手却放开了发S短箭

    的机括。

    青袍客两根细铁杖代替双足,向前行去。木婉清跟在他

    身后,只见他每根铁杖都有七八尺长,跨出一步,比平常人

    步子长了一倍有余。木婉清提气疾追,勉强方能跟上。青袍

    客上过山岭,如行平地,却不走山间已有的道路,不论是何

    乱石荆棘,铁杖一点便迈步而前,这一来可苦了木婉清,衣

    衫下摆被荆刺撕成一片一片,却也毫不抱怨示弱。

    翻过几个山头,远远望见一座黑压压的大树林。木婉清

    心道:“到了万劫谷来啦!”问道:“咱们到万劫谷去干么?”青

    袍客转过身来,突然随杖飞出,飕的一下,在她右腿上叩了

    一记,说道:“你再罗唆不罗唆?”依着木婉清向来的性儿,虽

    然明知不敌,也决不肯受人如此欺侮,但此刻心底隐隐觉得,

    这青袍客本领如此高强,或许真能助自己达成心愿,当下只

    道:“姑娘可不是怕你,暂且让你一让。”

    青袍客道:“走罢!”他却不钻树D,绕着山谷旁斜坡,走

    向谷后。他对谷中途径竟是十分熟识,木婉清几次想问,怕

    他挥杖又打,话到口边又缩了回去。只见他左转右转,越走

    越远,深入谷后。木婉清到万劫谷来见师叔甘宝宝时,在谷

    中曾住了数日,此时青袍客带着她所到之处,她却从未来过,

    没料想万劫谷中居然还有这等荒凉幽僻的所在。

    行出数里,进了一座大树林中,四周都是参天古木,当

    日阳光灿烂,林中却黑沉沉地宛如黄昏,越走树林越密,到

    后来须得侧身而行。再行出数十丈,只见前面一株株古树互

    相挤在一起,便如一堵大墙相似,再也走不过去。青袍客左

    手铁杖伸出,靠在她背上一挥,木婉清身不由主的腾身而起,

    落在一株大树的树干上。却见青袍客已轻飘飘的跃在半空,铁

    杖在一株大树上一C,身子飞起,越过了树墙。木婉清无此

    能耐,老老实实的钻过大树枝叶,在树墙彼侧跳下地来。

    只见眼前一大片空地,中间孤零零的一间石屋。那石屋

    模样甚是奇怪,以一块块千百斤重的大石砌成,凹凹凸凸,宛

    然是一座小山,露出了一个山D般的门口。青袍客喝道:“进

    去!”木婉清向石屋内望去,黑黝黝的不知里面藏着甚么怪物,

    如何敢贸然走进?突觉一只手掌按到了背心,急待闪避,青

    袍客掌心劲力已吐,将她推进屋去。

    她左掌护身,使招“晓风拂柳”,护住面门,只怕黑暗中

    有甚么怪物来袭,只听得轰隆一声,屋门已被甚么重物封住。

    她大吃一惊,抢到门口伸手去推时,着手处粗糙异常,原来

    是一块花岗巨岩。

    她双臂运劲,尽力推出,但那巨岩纹丝不动。木婉清奋

    力又推,当真便如晴蜓撼石柱一般,那里动摇得了,她大声

    急叫:“喂,你关我在这里干甚么?”只听那青袍客道:“你求

    我的事,自己也忘了吗?”声音从巨岩边上的D孔中透进来,

    倒听得十分清楚。木婉清定了定神,见巨岩堵住屋门,岩边

    到处露出空隙,有的只两三寸宽,有的却有尺许,但身子万

    万钻不出去。

    木婉清大叫:“放我出来,放我出来!”外面再无声息,凑

    眼从孔X中望将出去,遥见青袍客正跃在高空,有如一头青

    色大鸟般越过了树墙。

    她回过身来,睁大眼睛,只见屋角中有桌有床,床上有

    一人坐着,她又是一惊,叫道:“你……你……”

    那人站起身来,走上两步,叫道:“婉妹,你也来了?”语

    音中充满着惊喜,原来竟是段誉。

    木婉清在绝望中乍见情郎,欢喜得几乎一颗心停了跳动,

    扑将上去,投在他怀里。石屋中光亮微弱,段誉隐约见她脸

    色惨白,两滴泪水夺眶而出,心下甚是怜惜,紧紧搂住了她,

    见她两片樱唇微颤,忍不住低头便吻了下去。两人四唇甫接,

    同时想起:“咱俩是兄妹,决不可这样。”身子都是一震,立

    即放开缠接着的双臂,各自退回。两人背靠石室的一壁,怔

    怔对视。木婉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段誉柔声安慰:“婉妹,这是上天命中注定,你也不必难

    过。我有你这样一个妹子,甚是欢喜。”木婉清连连顿足,哭

    道:“我偏要难过,我偏不欢喜!你心中欢喜,你就好没良心。”

    段誉叹道:“那有甚么法子?当初我没遇到你,那就好了。”

    木婉清道:“又不是我想见你的。谁叫你来找我?我没你

    报讯,也不见得就死在人家手里。你害死了我的黑玫瑰,害

    得我心中老大不痛快,害得我师父变成了我妈妈,害得你爹

    爹成为我爹爹,害得你自己变成我的哥哥!我不要,我通统

    不要。你害得我关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段誉道:“婉妹,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咱们慢慢想法

    子逃出去。”木婉清道:“我不逃出去,我死在这里也好,死

    在外边也好,都是一样。我不出去!我不出去!”她刚才还在

    大叫“我要出去”,可是一会儿便又大叫“我不出去”。段誉

    知她心情激动,一时无可理喻,当下不再说话。

    木婉清发了一阵脾气,见他不理,问道:“你为甚么不说

    话?”段誉道:“你要我说甚么?”木婉清道:“你说你在这儿

    里干甚么?”段誉道:“我徒儿捉了我来……”木婉清奇道:

    “你的徒儿?”但随即记起,不由得破涕为笑,笑道:“不错,

    是南海鳄神。他捉了你来,关在这里?”段誉说道:“正是。”

    木婉清笑道:“你就该摆起师父架子,叫他放你啊。”段誉道:

    “我说过何止一次,架子也摆得着实不小,但他说只有我反过

    来拜他为师,方能放我。”木婉清道:“嘿,多半是你的架子

    摆得不像。”段誉叹道:“或许便是如此,婉妹,你又是给谁

    捉了来的?”

    木婉清于是将那青袍客的事简略一说,但自己要他“将

    哥哥变成丈夫”这一节,却省了不提。段誉听说这人嘴唇不

    会动,却会腹中说话,双足残废而奔行如飞,不禁大感有趣,

    不住追问详情,啧啧称异。

    两人说了良久,忽听得屋外喀的一响,D孔中塞进一只

    碗来,有人说话:“吃饭罢!”段誉伸手接过,见碗中是烧得

    香喷喷的一碗红烧R,跟着又递进十个馒头。段誉将菜肴馒

    头放在桌上,低声问道:“你说食物里有没有毒药?”木婉清

    道:“他们要杀咱俩,再也容易不过,不必下毒。”

    段誉心想不错,肚子也实在饿了,说道:“吃罢!”将红

    烧R夹在馒头之中,先递给木婉清,然后自己吃了起来。外

    边那人道:“吃完后将碗儿抛出来,自会有人收取。”说罢径

    自去了。木婉清从D中望出去,见那人攀援上树,从树墙的

    另一面跳了下去,心想:“这送饭的身手寻常。”走到段誉身

    边,和他同吃夹着红烧R的馒头。

    段誉一面吃,一面说道:“你不用担心,伯父和爹爹定会

    来救咱们。南海鳄神、叶二娘他们武功虽高,未必是我爹爹

    的敌手。我伯父若倘亲自出马,那更如风扫落叶,定然杀得

    他们望风披靡。”木婉清道:“哼,他不过是大理国的皇帝而

    已,武功又有甚么了不起?我不信他能敌得过那青袍怪人。他

    多半是带领几千铁甲骑兵,攻打进来。”段誉连连摇头,道:

    “不然,不然!我段氏祖先原是中原武林人士,虽在大理得国

    称帝,决不敢忘了中原武林的规矩。倘然仗势欺人,倚多为

    胜,大理段氏岂不教天下英雄耻笑?”

    木婉清道:“嗯,原来你家中的人做皇帝、王爷,却不肯

    失了江湖好汉的身分。”段誉道:“我伯父和爹爹时常言道,这

    叫做为人不可以忘本。”木婉清哼了一声,道:“呀!嘴上说

    得仁义道德,做起事来就卑鄙无耻。爹爹既有了你妈妈,为

    甚么又……又对我师父不起?”段誉一怔,道:“咦!你怎可

    骂我爹爹!我爹爹不就是你的爹爹么!再说,普天下的王公

    贵胄,哪一个不是有几位夫人?便有十个八个夫人,也不打

    紧啊。”

    其实方当北宋年间,北为契丹、中为大宋、西北西夏、西

    南吐蕃、南为大理。五国王公,除正妻外无不广有姬妾,多

    则数十人,少则三四人,就算次一等的侯伯贵官,也必有姬

    人侍妾。自古以来,历朝如此,世人早已视作理所当然。

    木婉清一听,心头升起一股怒火,重重一掌打去,正中

    他右颊,拍的一声,清脆响亮,只打得他目瞪口呆,手中咬

    去了一半的馒头也掉在地下,只道:“你……你……”木婉清

    怒道:“我不叫他爹爹!男子多娶妻室,就是没良心。一个人

    三心两意,便是无情无义。”段誉抚摸着肿起的面颊,苦笑道:

    “我是你兄长,你做妹子的,不可对我这般无礼。”木婉清胸

    中郁怒难宣,提掌又打了过去。

    这一次段誉有了防备,脚下一错,使出“凌波微步”,已

    闪到了她身后。木婉清反手一掌,段誉又已躲开。石室不过

    丈许见方,但“凌波微步”实是神妙之极,木婉清出掌越来

    越快,却再也打他不到。木婉清越加气恼,突然“哎哟”一

    声,假意摔倒,段誉惊道:“怎么了?”俯身伸手去扶。木婉

    清软洋洋的靠在他身上,左臂勾住他脖子,蓦地里手臂一紧,

    笑道:“你还逃得了么?”右掌拍的一下,清脆之极的在他左

    颊上打了一掌。

    段誉吃痛,只叫了一声“啊”,突然丹田中一股热气急速

    上升,霎时间血脉贲张,情欲如潮,不可遏止,但觉搂在怀

    里的姑娘娇喘细细,幽香阵阵,心情大乱,便往她唇上吻去。

    这一吻之下,木婉清登时全身酸软。段誉抱起她身子,往

    床上放落,伸手解开了她的一个衣扣。木婉清低声说:“你……

    你是我亲哥哥啊!”段誉神智虽乱,这句话却如晴天一个霹雳,

    一呆之下,急速放开了她,倒退三步,双手左右开弓,拍拍

    拍拍,重重的连打自己四个嘴巴,骂道:“该死,该死!”

    木婉清见他双目如血,放出异光,脸上肌R扭动,鼻孔

    不住一张一缩,惊道:“啊哟!段郎,食物里有毒,咱俩着了

    人家道儿!”

    段誉这时全身发滚,犹如在蒸笼中被人蒸焙相似,听得

    木婉清说食物中有毒,心下反而一喜:“原来是毒药迷乱了我

    的本性,致想对婉妹作L伦之行,倒不是我枉读了圣贤书,突

    然丧心病狂,学那禽兽一般。”

    但身上实是热得难忍,将衣服一件件的脱将下来,脱到

    只剩一身单衣单裤,便不再脱,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

    强自克制那心猿意马。他服食了“莽牯朱蛤”,本已万毒不侵,

    但红烧R中所混的并非伤人性命的毒药,而是激发情欲的春

    药。男女大欲,人之天性,这C药只是激发人人有生俱来的

    情欲,使之变本加厉,难以自制。“莽牯朱蛤”的剧毒以毒攻

    毒,能除万毒,这C药却非毒物,“莽牯朱蛤”对之便无能为

    力了。

    木婉清亦是一般的烦躁炽热,到后来忍无可忍,也除下

    外裳。

    段誉叫道:“你不可再脱,背脊靠着石壁,当可清凉些。”

    两人都将背心靠住石壁,背心虽然凉了,但胸腹四肢、头脸

    项颈,却没一处不是热得火滚。段誉见木婉清双颊如火,说

    不出的娇艳可爱,一双眼水汪汪地,显然只想扑到自己的怀

    中来,他想:“此刻咱们决心与药性相抗,但人力有时而尽,

    倘若做出L伦的行径来,当真丢尽了段家的颜面,百死不足

    以赎此大罪。”说道:“你给我一枝毒箭。”

    木婉清道:“干甚么?”段誉道:“我……我如果抵挡不住

    药力,便一箭戳死自己,免得害你。”木婉清道:“我不给你。”

    两人却都不知箭上的毒性其实已害他不死。段誉道:“你答允

    我一件事。”木婉清道:“什么?”段誉道:“我只要伸手碰到

    你身子,你便一箭S死我。”木婉清道:“我不答允。”段誉道:

    “求求你,答允了罢。我大理段氏数百年的清誉,不能在我手

    里坏了。否则我死之后,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忽听得石室外一个声音说道:“大理段氏本来是了不起

    的,可是到了段正明手上,口中仁义道德,用心却如狼心狗

    肺,早已全无清誉之可言。”

    段誉怒道:“你是谁?胡说八道。”木婉清低声道:“他便

    是那个青袍怪人。”

    只听那青袍客说道:“木姑娘,我答允了你,叫你哥哥变

    作你的丈夫,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必定做到。”木婉清怒道:

    “你这是下毒害人,跟我求你的事有何相干?”青袍客道:“那

    碗红烧R之中,我下了好大份量的‘Y阳和合散’,服食之后,

    若不是Y阳调和,男女成为夫妻,那便肌肤寸裂、七孔流血

    而死。这和合散的药性,一天厉害过一天,到得第八天上,凭

    你是大罗金仙,也难抵挡。”

    段誉怒道:“我和你无怨无仇,何以使这毒计害我?你要

    我此后再无面目做人,叫我伯父和父母终身蒙羞,我……宁

    可死一百次,也决不干那无耻L伦之行。”

    那青袍客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伯父却和我仇深似海。

    段正明、段正淳这两个小子终身蒙羞,没面目见人,那是再

    好不过,妙极,妙极!嘿嘿,嘿嘿!”他嘴不能动,笑声从喉

    头发出,更是古怪难听。

    段誉欲再辩说,一斜眼间,见到木婉清海棠春睡般的脸

    庞、芙蓉初放般的身子,一颗心怦怦猛跳,几乎连自己心跳

    的声音也听见了,脑中一阵胡涂,便想:“婉妹和我本有婚姻

    之约,倘若不是两人同回大理,又有谁知道她和我是同胞兄

    妹?这是上代Y差阳错结成的冤孽,跟咱两个又有甚么相干?”

    想到此处,颤巍巍的便站起身来,只见木婉清手扶墙壁,也

    正慢慢站起来,突然间心中如电光石火般的一闪:“不可,不

    可!段誉啊段誉,人兽关头,原只一念之差,你今日倘若失

    足,不但自己身败名裂,连伯父和父亲也给你陷了。”当即大

    声喝道:“婉妹,我是你的亲哥哥,你是我亲妹子,知道么?

    你懂不懂《易经》?”

    木婉清在迷迷糊糊中,听他突作此问,便道:“甚么易经?

    我不懂。”段誉道:“好!我来教你,这《易经》之学,十分

    艰深,你好好听着。”木婉清奇道:“我学来干甚么?”段誉道:

    “你学了之后,大有用处。说不定咱二人便可凭此而脱困境。”

    他自觉欲念如狂,当此人兽关头,实是千钧一发,要是

    木婉清扑过身来稍加引诱,堤防非崩缺不可,是以想到要教

    她《易经》。只盼一个教,一个学,两人心有专注,便不去想

    那男女之事,说道:“《易经》的基本,在于太极。太极生两

    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你知道八卦的图形么?”木婉

    清道:“不知道,烦死啦!段郎,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段誉道:“我是你哥哥,别叫我段郎,该叫我大哥。我把

    八卦图形的歌诀说给你听,你要用心记住。乾三连,坤六断;

    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木婉

    清依声念了一遍,问道:“水盂饭碗的,干甚么?”段誉道:

    “这说的是八卦形状。要知八卦的含义,天地万物,无所不包,

    就一家人来说罢,乾为父,坤为母,震是长子,巽是长女……

    咱俩是兄妹,我是‘震’卦,你就是‘巽’卦了。”

    木婉清懒洋洋的道:“不,你是乾卦,我是坤卦,两人结

    成夫妻,日后生儿育女,再生下震卦、巽卦来……”段誉听

    她言语滞涩娇媚,不由得怦然心动,惊道:“你别胡思乱想,

    再听我说。”木婉清道:“你……你坐到我身边来,我就听你

    说。”

    只听那青袍客在屋外说道:“很好,很好!你二人成了夫

    妻,生下儿女,我就放你们出来。我不但不杀你们,还传你

    二人一身武功,教你夫妻横行天下。”段誉怒道:“到得最后

    关头,我自会在石壁上一头撞死,我大理段氏子孙,宁死不

    辱,你想在我身上报仇,再也休想。”青袍客道:“你死也好,

    活也好,我才不理呢。你们倘若自寻死路,我将你们二人的

    尸体剥得赤条条地,身上一丝不挂,写明是大理段正明的侄

    儿侄女,段正淳的儿子女儿,私下通J,被人撞见,以致羞

    愤自杀。我将你二人的尸身用盐腌了,先在大理市上悬挂三

    日,然后再到汴梁、洛阳、临安、广州到处去示众。”

    段誉怒极,大声喝道:“我段家到底怎样得罪了你,你要

    如此恶毒报复?”

    青袍客道:“我自己的事,何必说给你这个小子听?”说

    了这两句话,从此再无声息。

    段誉情知和木婉清多说一句话,便多一分危险,面壁而

    坐,思索“凌波微步”中一步步复杂的步法,昏昏沉沉的过

    了良久,忽想:“那石D中的神仙姊姊比婉妹美丽十倍,我若

    要娶妻,只有娶得那位神仙姊姊这才不枉了。”迷糊之中转过

    头来,只见木婉清的容颜装饰,慢慢变成了石D中的玉像,段

    誉大叫:“神仙姊姊,我好苦啊,你救救我!”跪倒在地,抱

    住了木婉清的小腿。

    便在此时,外边有人说道:“吃晚饭啦!”递进一根点燃

    了的红烛来。那人笑道:“快接住!D房春宵,怎可没有花烛?”

    段誉一惊站起,烛光照耀之下,只见木婉清媚眼流波,娇

    美不可名状。他一口将烛火吹熄,喝道:“饭中有毒,快拿走,

    咱们不吃。”

    那人笑道:“你早已中了毒啦,份量已足,不必再加。”将

    饭菜递了进来。

    段誉茫然接过,放在桌上,寻思:“人死之后,一了百了,

    身后是非,如何能管得?”转念又想:“爹娘和伯父对我何等

    疼爱,如何能令段门贻笑天下?”

    忽听木婉清道:“段郎,我要用毒箭自杀了,免得害你。”

    段誉

    叫道:“且慢,咱兄妹便是死了,这万恶之徒也不肯放过

    咱们。此人Y险毒辣,比之吃小儿的叶二娘、挖人心的南海

    鳄神还要恶毒!不知他到底是谁?”

    只听得那青袍客的声音说道:“小子倒也有点见识。老夫

    位居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便是我!”

    八 虎啸龙吟

    镇南王府暖阁之中,善阐侯高昇泰还报,钟万仇夫妇及

    秦红棉已离府远去。镇南王妃刀白凤挂念爱子,说道:“皇上,

    那万劫谷的所在,皇上可知道么?”保定帝段正明道:“万劫

    谷这个名字,今日还是首次听见,但想来离大理不远。”刀白

    凤急道:“听那钟万仇之言:似乎这地方甚是隐秘,只怕不易

    寻找。誉儿若是在敌人手中久了……”保定帝微笑道:“誉儿

    娇生惯养,不知人间的险恶,让他多经历一些艰难,磨练磨

    练,于他也未始没有益处。”刀白凤心下甚是焦急,却已不敢

    多说。

    保定帝向段正淳道:“淳弟,拿些酒菜出来,犒劳犒劳咱

    们。”段正淳道:“是!”吩咐下去,片刻间便是满席的山珍海

    味。保定帝命各人同席共饮。

    大理是南鄙小邦,国中百夷杂处,汉人为数无多,镇南

    王妃刀白凤便是摆夷人。国人受中原教化未深,诸般朝仪礼

    法,本就远较大宋宽简。保定帝更为人慈和,只要不是在朝

    廷庙堂之间,一向不喜拘礼,因此段正淳夫妇与高昇泰三人

    便坐在下首相陪。

    饮食之间,保定帝绝口不提适才事情。刀白凤双眉深蹙,

    食而不知其味,将到天明,门外侍卫禀道:“巴司空参见皇上。”

    段正明道:“进来!”门帷掀起,一个又瘦又矮的黑汉子走了

    进来,躬身向保定帝行礼,说道:“启奏皇上:那万劫谷过善

    人渡后,经铁索桥便到了,须得自一株大树D中进谷。”

    刀白凤拍手笑道:“早知有巴司空出马,哪有寻不到敌人

    巢X之理?我也不用担这半天心啦。”那黑汉子微微躬身,道:

    “王妃过奖。巴天石愧不敢当。”

    这黑瘦汉子巴天石虽然形貌猥崽,却是个十分精明能干

    的人物,曾为保定帝立下不少功劳,目下在大理国位居司空。

    司徒、司马、司空三公之位,在朝廷中极为尊荣。巴天石武

    功卓绝,尤其擅长轻功,这次奉保定帝之命探查敌人的驻足

    之地,他暗中跟踪钟万仇一行,果然查到万劫谷的所在。

    保定帝微笑道:“天石,你坐下吃个饱,咱们这便出发。”

    巴天石深知皇上不喜人对他跪拜,对臣子爱以兄弟朋友称呼,

    倘若臣下过分恭谨,他反要着恼,当下答应一声,捧起饭碗

    便吃。他滴酒不饮,饭量却大得惊人,片刻间便连吃了八大

    碗饭。段正淳、高昇泰和他相交日久,自也不以为异。

    巴天石一吃完,站起身来,伸衣袖一抹嘴上的油腻,说

    道:“臣巴天石引路。”当先走了出去。保定帝、段正淳夫妇、

    高昇泰随后鱼贯而出。出得镇南王府,只见褚古傅朱四大护

    卫已牵了马匹在门外侍候,另有数十名从人捧了保定帝等的

    兵刃站在其后。

    段氏以中原武林世家在大理得国,数百年来不失祖宗遗

    风。段正明、正淳兄弟虽富贵无极,仍常微服出游,遇到武

    林中人前来探访或是寻仇,也总是按照武林规矩对待,从不

    摆皇室架子。是以保定帝这日御驾亲征,众从人都是司空见

    惯,毫不惊扰。自保定帝以下,人人均已换上了常服,在不

    识者眼中,只道是缙绅大户带了从人出游而已。

    刀白凤见巴天石的从人之中,有二十几名带着大斧长锯,

    笑问:“巴司空,咱们去做木匠起大屋吗?”巴天石道:“锯树

    拆屋。”

    一行人所乘都是骏马,奔行如风,未到日中,已抵万劫

    谷外的树林。巴天石指挥从人,将挡路的大树一一砍倒锯开。

    来到谷口,保定帝指着那株漆着“姓段者入此谷杀无赦”的

    大树,笑道:“这万劫谷主人,跟咱家好大的怨仇哪!”段正

    淳却知钟万仇是怕自己进谷去探访甘宝宝,向妻子斜目瞧去,

    见她只是冷笑。

    四名汉子提着大斧抢上,片刻间那株数人合抱的大树砍

    倒了。

    巴天石命众人牵马在谷口相候。

    褚、古、傅、朱四大卫护当先而行,其后是巴天石与高

    昇泰,又其后是镇南王夫妇,保定帝走在最后。进得万劫谷

    后,但见四下静悄悄地,无人出迎。巴天石按照江湖规矩,手

    持段正明、段正淳两兄弟的名帖,大踏步来到正屋之前,朗

    声说道:“大理国段氏兄弟,前来拜会钟谷主。”

    话声甫毕,左侧树丛中突然窜出一条长长的人影,迅捷

    无伦的扑到,伸手向巴天石手中的名帖抓来。巴天石向右错

    出三步,喝道:“尊驾是谁?”那人正是“穷凶极恶”云中鹤,

    一抓不中,更不停步,又向巴天石扑去。巴天石见他轻功异

    常了得,有心要跟他较量较量,当下又向前抢出三步。云中

    鹤跟着追了三步。巴天石发足便奔,云中鹤随后追去。一个

    矮,一个高,霎时之间在屋外绕了三个圈子。云中鹤步幅奇

    大,但巴天石一跳一跃,脚步起落却比他快得多,两人之间

    始终相距数尺。云中鹤固然追他不到,巴天石却也避他不脱。

    两人一向都自负轻功天下无匹,此刻陡然间遇上劲敌,均是

    心下暗惊。两人越奔越快,衣襟带风,发出呼呼声响,虽只

    两人追逐,旁人看来,便是五六人绕圈而行一般。到得后来,

    两人相距渐远,变成了绕屋奔跑,已不知云中鹤在追巴天石,

    还是巴天石在追云中鹤。倘若巴天石追到了云中鹤背后,这

    场轻功的比试,自然是他胜了,但云中鹤猛地发劲,又将巴

    天石抛落数丈。

    只听得呀一声,大门打开,钟万仇走了出来。巴天石足

    下不停,暗运内劲,右手一送,名帖平平向钟万仇飞了过去。

    钟万仇伸手接住,怒道:“姓段的,你既按江湖规矩前来

    拜山,干么毁我谷门?”

    褚万里喝道:“皇上至尊,岂能钻你这个树D地道?”

    刀白凤一直悬念爱子,忍不住问道:“我的孩儿呢?你们

    将他藏在哪里?”

    屋中忽又跃出一个女子,尖声道:“你来得迟了一步。这

    姓段的小子,我们将他开膛破肚,喂了狗啦!”她双手各持一

    刀,刀身细如柳叶,发出蓝印印的光芒,正是见血即毙的修

    罗刀。

    这两个女子十八九年之前便因妒生恨,结下极深的怨仇。

    刀白凤明知秦红棉所言非实,但听她将自己独生爱子说得如

    此惨酷,旧恨新怒,一齐迸发,冷冷的道:“我是问钟谷主,

    谁来跟下贱女人说话,没的玷辱了自己身分。”蓦地里当当两

    声响,秦红棉双刀齐出,快如飘风般近前,向她急砍两刀。这

    “十字斫”是她成名绝技,不知有多少江湖好汉曾丧在她修罗

    双刀这毒招之下。刀白凤抽出拂尘,及时格开,身形转处,拂

    尘尾点向她后心。

    段正淳好生尴尬,一个是眼前爱妻,一个是昔日情侣。他

    对刀白凤钟情固深,对秦红棉却也是旧恩难忘,但见两女一

    动上手便是生死相搏的招数,不论是谁受伤,自己都是终生

    之恨,喝道:“且慢动手!”斜身欺近,拔出长剑,要格开两

    人兵刃。

    钟万仇一见到段正淳便是满肚子怒火,呛啷啷大环刀出

    手,向他迎头砍去。褚万里道:“不劳王爷动手,待小人料理

    了他。”铁杆挥出,戳向钟万仇的头颈。他原来的铁杆被叶二

    娘拗断了,此时所使是赶着新铸的。钟万仇骂道:“我早知姓

    段的就只仗着人多势众。”

    段正淳笑道:“万里退下,我正要见识见识钟谷主的武

    功。”长剑挺出,弹开褚万里的铁杆,顺势从钟万仇大环刀的

    刀背上掠下,直削他手指。这一招弹、掠、削三式一气呵成,

    中间直无半分变招痕迹。钟万仇一惊:“这段贼剑法好生凌

    厉。”登时收起怒火,横刀守住门户,强敌当前,已不敢浮嚣

    轻忽。

    段正淳挺剑疾刺,钟万仇见来势凌厉,难以硬挡,向后

    跃开三步。段正淳只求他不过来纠缠,闪身抢到刀白凤和秦

    红棉身近,只见秦红棉刀法已微见散乱,刀白凤步步进*。蓦

    地里嗤嗤嗤连响,秦红棉接连S出三枝毒箭。她这短箭形状

    和木婉清所发的一模一样,手法却高明得多,三只箭分S左

    右中三个方位,教对方绝难闪避。刀白凤纵身高跃,三枝短

    箭都从她脚底飞过,不料她身子尚在半空,又有三只箭S来,

    第一只S她小腹,第二只S她双足之间,第三只却是对准了

    她足底。其时刀白凤无法再向上跃,身子落下来时,三只箭

    正好S中她头、胸、腹三处,实是毒辣之极。

    刀白凤心下惊惶,拂尘急掠,卷开了第一只毒箭,身子

    急速落下,眼看第二只、第三只对准了胸膛,小腹S到,已

    万难闪避挡格,突然眼前白光急闪,一柄长剑自下而上的在

    她面前掠过,将这两只短箭斩为四截,同时有人晃身挡在她

    的身前,正是段正淳抢过来,救她性命。倘若他出剑稍有不

    准,斩不到短箭,那么这两只短箭势必钉在他身上。

    这一下刀白凤和秦红棉都是吓得脸色惨白,心中怦怦乱

    跳。刀白凤叫道:“我不领你的情!”闪身绕过丈夫,挥拂尘

    向秦红棉抽去。她恨极秦红棉手段Y毒,拂尘上招数快极,斜

    扫直击,教对方再也缓不出手来发S毒箭。秦红棉适才这两

    箭险些S中段正淳,又见他不顾性命的相救妻子,偏心已极,

    惊慌中又加上气苦,登时挡不住拂尘的急攻。刀白凤拂尘一

    招“凤栖于梧”,向她头顶击落,秦红棉急向右闪,刀白凤左

    掌正好同时击出,眼见便可正中秦红棉胸口,立时便要打得

    她狂吐鲜血。手掌离她胸口尚有半尺,忽然旁边一只男子手

    掌伸过来一带,将她这一掌掠开了,正是段正淳出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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