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的百姓抢劫,名之为“打草谷”,其实与强盗无异。宋朝官兵
便也向辽人“打草谷”,以资报复。是以边界百姓,困苦异常,
每日里提心吊胆,朝不保夕。萧峰一直觉得这种法子残忍无
道,只是自己并没打算长久做官,向耶律洪基敷衍得一阵,便
要辞官隐居,因此于任何军国大事,均没提出什么主张,这
时亲眼见到众俘虏的惨状,不禁恻然,问队长道:“在哪里打
来的……打来的草谷?”
那队长恭恭敬敬的道:“禀告大王,是在涿州境外大宋地
界打的草谷。自从大王来后,属下不敢再在本州就近收取粮
草。”
萧峰心道:“听他的话,从前他们便在本州劫掠宋人。”向
马前的一个少女用汉语问道:“你是哪里人?”那少女当即跪
下,哭道:“小女子是张家村人氏,求大王开恩,放小女子回
家,与父母团聚。”萧峰抬头向旁人瞧去。数百名俘虏都跪了
下来,人丛中却有一个少年直立不跪。
这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脸型瘦长,下巴尖削,神色
闪烁不定,萧峰便问:“少年,你家住在哪里?”那少年道:
“我有一件秘密大事,要面禀于你。”萧峰道:“好,你过来说。”
那少年双手被粗绳缚着,道:“请你远离部属,此事不能让旁
人听到。”萧峰好奇心起,寻思:“这样一个少年,能知道什
么机密大事?是了,他从南边来,或许有什么大宋的军情可
说。”他是宋人,向契丹禀告机密,便是无耻汉J,心中瞧他
不起,不过他既说有重大机密,听一听也是无妨,于是纵马
行出十余丈,招手道:“你过来!”
那少年跟了过去,举起双手,道:“请你割断我手上绳索,
我怀中有物呈上。”萧峰拔出腰刀,直劈下去,这一刀劈下去
的势道,直要将他身子劈为两半,但落刀部份准极,只割断
了缚住他双手的绳子。那少年吃了一惊,退出两步,向萧峰
呆呆凝视。萧峰微微一笑,还刀入鞘,问道:“什么东西?”
那少年探手入怀,摸了一物在手,说道:“你一看便知。”
说着走向萧峰马前。萧峰伸于去接。
突然之间,那少年将手中之物猛往萧峰脸上掷来。萧峰
马鞭一挥,将那物击落,白粉飞溅,却是个小小布袋。那小
袋掉在地下,白粉溅在袋周,原来是个生石灰包。这是江湖
上下三滥盗贼所用的卑鄙无耻之物,若给掷在脸上,生石灰
末入眼,双目便瞎。
萧峰哼了一声,心想:“这少年大胆,原来不是汉J。”点
头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起心害我?”那少年嘴唇紧紧闭
住,并不答话。萧峰和颜悦色的道:“你好好说来,我可饶你
性命。”那少年道:“我为父母报仇不成,更有什么话说。”萧
峰道:“你父母是谁?难道是我害死的么?”
那少年走上两步,满脸悲愤之色,指着萧峰大声道:“乔
峰!你害死我爹爹、妈妈,害死我伯父。我……我恨不得食
你之R,将你抽筋剥皮,碎尸万段!
萧峰听他叫的是自己旧日名字“乔峰”,又说害死了他父
母和伯父,定是从前在中原所结下的仇家,问道:“你伯父是
谁?你父亲是谁?”
那少年道:“反正我不想活了,也要叫你知道,我聚贤庄
游家的男儿,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萧峰“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游氏双雄的子侄,令
尊是游驹游二爷吗?”顿了一顿,又道:“当日我在贵庄受中
原群雄围攻,被迫应战,事出无奈。令尊和令伯父均是自刎
而死。”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说道:“自刎还是被杀,原无
分别。当日我夺了你伯父和爹爹的兵刃,以至*得他们自刎。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挺了挺身子,大声道:“我叫游坦之。我不用你来
杀,我会学伯父和爹爹的好榜样!”说着右手伸入裤筒,摸出
一柄短刀,便往自己胸口C落。萧峰马鞭挥出,卷住短刀,夺
过了刀子。游坦之大怒,骂道:“我要自刎也不许吗?你这该
死的辽狗,忒也狠毒!”
这时阿紫已纵马来到萧峰身边,喝道:“你这小鬼,胆敢
出口伤人?你想死么?嘿嘿,可没这么容易!”游坦之突然见
到这样一个清秀美丽的姑娘,一呆之下,说不出话来。阿紫
道:“小鬼,做瞎子的滋味挺美,待会你就知道了。”转头向
萧峰道:“姊夫,这小子歹毒得紧,想用石灰包害你,咱们便
用这石灰包先废了他一双招子再说。”
萧峰摇摇头,向领兵的队长道:“今日打草得来的宋人,
都给了我成不成?”那队长不胜之喜,道:“大王赏脸,多谢
大王的恩典。”萧峰道:“凡是献了俘虏给我的官兵,回头都
到王府去领赏。”众官兵都欢欢喜喜的道:“咱们诚心献给大
王,不用领赏了。”萧峰道:“你们将俘虏留下,先回城去罢,
各人记着前来领赏。”众官兵躬身谢道。那队长道:“这儿野
兽不多,大王要拿这些宋猪当活靶吗?从前楚王就喜欢这一
套。只可惜我们今日抓的多是娘们,逃不快。下次给大王多
抓些精壮的宋猪来。”说着行了一礼,领兵去了。
“要拿这些宋猪当活靶”这几句话钻入耳中,萧峰心头不
禁一震,眼前似乎便见到了楚王当年的残暴举动:几百个宋
人像野兽一般在雪地上号叫奔逃,契丹贵人哈哈大笑,弯弓
搭箭,一个个的S死。有些宋人逃得远了,契丹人骑马呼啸,
自后赶去,就像S鹿S狐一般,终于还是一一S死。这种惨
事,契丹人随口说来,丝毫不以为异,过去自必习以为常。放
眼向那群俘虏瞧去,只见人人脸如土色,在寒风中不住颤抖。
这些边民有的懂得契丹话,早就听过“S活靶”的事,这时
更加吓得魂不附体。
萧峰悠悠一声长叹,向南边重重叠叠的云山望去,寻思:
“若不是有人揭露我的身世之谜,我直至今日,还道自己是大
宋百姓。我和这些人说一样的话,吃一样的饭,又有什么分
别?为什么大家好好的都是人,却要强分为契丹、大宋?女
真、高丽?你到我境内来打草谷,我到你境内去杀人放火?你
骂我辽狗?我骂你宋猪?”一时之间,思涌如潮。
眼见出来打草谷的官兵已去得不见人影,向众难民道:
“今日放你们回去,大家快快走罢!”众俘虏还道萧峰要令他
们逃走,然后发箭S杀,都迟疑不动。萧峰又道:“你们回去
之后,最好远离边界,免得又被人打草谷捉来。我救得你们
一次,可救不得第二次。”
众难民这才信是真,欢声雷动,一齐跪下磕头,说道:
“大王恩德如山,小民回家去供奉你的长生禄位。”他们早知
宋民被辽兵打草谷俘去之后,除非是富庶人家,才能以金帛
赎回,否则人人死于辽地。尸骨不得还乡。宋辽连年交锋,有
钱人家早就逃到了内地,这些被俘的边民皆是穷人,哪有什
么金帛前来取赎?早知自己命运已是牛马不如,这位辽国大
王竟肯放他们回家,当真喜出望外。
萧峰见众难民满脸喜色,相互扶持南行,寻思:“我契丹
人将他们捉了来,再放他们回去,使他们一路上担惊受怕,又
吃了许多苦头,于他们又有什么恩德?”
眼见众难民渐行渐远,那游坦之仍是直挺挺的站着,便
道:“你怎么不走啊?你回归中原,有盘缠没有?”说着伸手
入怀,想取些金银给他,但身边没带钱财,一摸之下,随手
取了个油布小包出来,他心中一酸,小包中包的是一部梵文
《易筋经》,当日阿朱从少林寺中盗了出来,强要自己收着,如
今人亡经在,如何不悲?随手将小包放回怀中,说道“我今
日出来打猎,没带钱财,你若无钱使用,可跟我到城里去取。”
游坦之大声道:“姓乔的,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必
用这些诡计来戏辱于我?姓游的就是穷死,也岂能使你的一
文钱?”
萧峰一想不错,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这种不共戴天的
深仇无可化解,多说也是无用,便道:“我不杀你,你要报仇,
随时来找我便了。”
阿紫忙道:“姊夫,放他不得!这小子报仇不使正当功夫,
尽使卑鄙下流手段,斩草除根,免留后患。”
萧峰摇头道:“江湖上处处荆棘,步步凶险,我也这么走
着过来了。谅这少年也伤不了我。我当日激得他伯父与父亲
自刎,实是出于无心,但这笔血债总是我欠的,何必又害游
氏双雄的子侄?”说到这里,只感意兴索然,义道:“咱们回
去罢,今天没什么猎可打。”
阿紫嘟起小嘴,道:“我心中想得好好的,要拿这小子来
折磨一番,可多有趣!你偏要放走他,我回去城里,又有什
么可玩的?”但终于不敢违拗萧峰的话,掉转马头,和萧峰并
辔回去,行出数丈,回头说:“小子,你去练一百年功夫,再
来找我姊夫报仇!”说着嫣然一笑,扬鞭疾驰而去。
二十八 草木残生颅铸铁
游坦之见萧峰等一行直向北去,始终不再回转,才知自
己是不会死了,寻思:“这J贼为什么不杀我?哼,他压根儿
便瞧我不起,觉得杀了我污手。他……他在辽国做了什么大
王,我今后报仇,可更加难了。但总算找到了这J贼的所在。”
俯身拾起了石灰包,又去寻找给萧峰用马鞭夺去后掷开
的短刀,忽见左首草丛中有个油布小包,正是萧峰从怀中摸
出来又放回的,当即拾起,打开油布,见里面是一本书,随
手一翻,每一页上都写满了弯弯曲曲的文字,没一个识得。原
来萧峰睹物思人,怔忡不定,将这本《易筋经》放回怀中之
时,没放得稳妥,乘在马上略一颠动,便摔入草丛之中,竟
没发觉。
游坦之心想:“这多半是契丹文字,这本书那J贼随身携
带,于他定是大有用处。我偏不还他,叫他为难一下,也是
好的。”隐隐感到一丝复仇的快意,将书本包回油布,放入怀
中,径向南行。
他自幼便跟父亲学武,苦于身体瘦弱,膂力不强,与游
氏双雄刚猛的外家武功路子全然不合,学了三年武功,进展
极微,浑不似名家子弟。他学到十二岁上,游驹灰了心,和
哥哥游骥商量。两人均道:“我游家子弟出了这般三脚猫的把
式,岂不让人笑歪了嘴巴?何况别人一听他是聚贤庄游氏双
雄子侄,不动手则已,一出手便用全力,第一招便送了他的
小命。还是要他乖乖的学文,以保性命为是。”于是游坦之到
十二岁以上,便不再学武,游驹请了一个宿儒教他读书。
但他读书也不肯用心,老是胡思乱想。老师说道:“子曰,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他便说:“那也要看学什么而定,爹
爹教我打拳,我学而时习之,也不快活。”老师怒道:“孔夫
子说的是圣贤学问,经世大业,哪里是什么打拳弄枪之事?”
游坦之道:“好,你说我伯父、爹爹打拳弄枪不好,我告诉爹
爹去。”总之将老师气走了为止。如此不断将老师气走,游驹
也不知打了他几十顿,但这人越打越执拗顽皮。游驹见儿子
不肖,顽劣难教,无可如何,长叹之余,也只好放任不理。是
以游坦之今年一十八岁,虽然出自名门,却是文既不识,武
又不会。待得伯父和父亲自刎身亡,母亲撞柱殉夫,他孤苦
伶仃,到处游荡,心中所思的,使是要找乔峰报仇。
那日聚贤庄大战,他躲在照壁后观战,对乔峰的相貌形
状瞧得清清楚楚,听说他是契丹人,便浑浑噩噩的向北而来,
在江湖上见到一个小毛贼投掷石灰包伤了敌人双眼,觉得这
法子倒好,便学样做了一个,放在身边,他在边界乱闯乱走,
给契丹兵出来打草谷时捉了去,居然遇到萧峰,石灰包也居
然投掷出手,也可说凑巧之极了。
他心下思量:“眼下最要紧的是走得越远越好,别让他捉
我回去。我想法去捉一条毒蛇或是一条大蜈蚣,去偷偷放在
他床上,他睡进被窝,便一口咬死了他。那个小姑娘……那
个小姑娘,唉,她……她这样好看!”
一想到阿紫的形貌,胸口莫名其妙的一热,跟着脸上也
热烘烘地,只想:“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这脸色苍白、纤
弱秀美的小姑娘。”
他低了头大步而行,不多时便越过了那群乔峰放回的难
民。
有人好心叫他结伴同行,他也不加理睬,只自顾自的行
走。走出十余里,肚中饿得咕咕直叫,东张西望的想找些什
么吃的,草原中除了枯草和白雪,什么都没有,心想:“倘若
我是一头牛、一头羊,那就好了,吃草喝雪、快活得很。喂,
倘若我是一头小羊,人家将我爹爹、妈妈这两头老羊牵去宰
来吃了,我报仇不报?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当然要报啊。可
是怎样报法?用两只角去撞那宰杀我父母的人么?人家养了
牛羊,本来就是宰来吃的,说得上什么报不报仇?”
他胡思乱想,信步而行,忽听得马蹄声响,雪地中三名
契丹骑兵纵马驰来,一见到他,便欢声大呼。一名契丹兵挥
出一个绳圈,刷的一声,套在他颈中,一拉之下,便即收紧。
游坦之忙伸手去拉。那契丹兵一声呼啸,猛地里纵马奔跑。游
坦之立足不定,一交摔倒,被那兵拖了出去。游坦之惨叫几
声,随即喉头绳索收紧,再也叫不出来了。
那契丹兵怕扼死了他,当即勒定马步。游坦之从地下挣
扎着爬起,拉松喉头的绳圈。那契丹兵用力一扯,游坦之一
个踉跄,险些摔倒。三名契丹兵都哈哈大笑起来。那拉着绳
圈的契丹兵大声向游坦之说了几句话。游坦之不懂契丹言语,
摇了摇头。那契丹兵手一挥,纵马便行,但这一次不是急奔。
游坦之生怕又被勒住喉咙,透不过气来,只得走两步、跑三
步的跟随。
他见三名契丹骑兵径向北行,心下害怕:“乔峰这厮嘴里
说得好听,说是放了我,一转头却又命部属来捉了我去。这
次给他抓了去,哪里还有命在?”他离家北行之时,心中念念
不忘的只是报仇,浑不知天高地厚,陡然间见到乔峰,父母
惨死时的情状涌上心头,一鼓作气,便想用石灰包迷瞎他眼
睛,再扑上去拔短刀刺死了他。但一击不中,锐气尽失,只
想逃得性命,却又给契丹兵拿了去。
初时他给契丹兵出来打草谷时擒去,杂在妇女群中,女
人行走不快,他脚步尽跟得上,也没吃到多少苦头,只是被
俘时背上挨了一刀背。此刻却大不相同,跌跌撞撞的连奔带
走,气喘吁吁,走不上几十步便摔一交,每一交跌将下去,绳
索定在后颈中擦上一条血痕。那契丹骑兵绝不停留,毫不顾
他死活,将他直拖入南京城中。进城之时,游坦之已全身是
血,只盼快快死去,免得受这许多苦楚。
三名契丹兵在城中又行了好几里地,将他拉入了一座大
屋。游坦之见地下铺的都是青石板,柱粗门高,也不知是什
么所在。在门口停不到一盏茶时分,拉着他的契丹兵骑马走
入一个大院子中,突然一声呼啸,双腿一挟,那马发蹄便奔。
游坦之哪料得到,这兵到了院子之中突然会纵马快奔,跨得
三步,登时俯身跌倒。
那契丹兵连声呼啸,拖着游坦之在院子中转了三个圈子,
催马越驰越快,旁观的数十名官兵大声吆喝助威。游坦之心
道:“原来他要将我在地下拖死!”额角、四肢、身体和地下
的青石相撞,没一处地方不痛。
众契丹兵哄笑声中,夹着一声清脆的女子笑声。游坦之
昏昏沉沉之中,隐隐听得那女子笑道:“哈哈,这人鸢子只怕
放不起来!”游坦之心道:“什么是人鸢子?”
便在此时,只觉后颈中一紧,身子腾空而起,登即明白,
这契丹兵纵马疾驰,竟将他拉得飞了起来,当作纸鸢般玩耍。
他全身凌空,后颈痛得失去了知觉,口鼻被风灌满,难
以呼吸,但听那女子拍手笑道:“好极,好极,果真放起了人
鸢子!”游坦之向声音来处瞧去,只见拍手欢笑的正是那个身
穿紫衣的美貌少女。他乍见之下,胸口剧震,也不知是喜是
悲,身子在空中飘飘荡荡,实在也无法思想。
那美貌少女正是阿紫。她见萧峰释放游坦之,心中不喜,
骑马行出一程,便故意落后,嘱咐随从悄悄去捕了游坦之回
来,但不可令萧大王知晓。众随从知道萧大王对她十分宠爱,
当下欣然应命,假意整理马肚带,停在山坡之后,待萧峰一
行人走远,再转头来捉游坦之。阿紫回归南京,便到远离萧
峰居处的佑圣宫来等候。待得游坦之捉到,她询问契丹人有
何新鲜有趣的拷打折磨罪人之法。有人说起“放人鸢”。这法
儿大投阿紫之所好,她下令立即施行,居然将游坦之“放”了
起来。
阿紫看得有趣,连声叫好,说道:“让我来放!”纵上那
兵所乘的马鞍,接过绳索,道:“你下去!”
那兵一跃下马,任由阿紫放那“人鸢”。阿紫拉着绳索,
纵马走了一圈,大声欢笑,连叫:“有趣,有趣!”但她重伤
初愈,手上终究乏力,手腕一软,绳索下垂,砰的一声,游
坦之重重摔将下来,跌在青石板上,额角撞正阶石的尖角,登
时破了一D,血如泉涌。阿紫甚是扫兴,恼道:“这笨小子重
得要命!”
游坦之痛得几乎要晕了过去,听她还在怪自己身子太重,
要想辩解几句,却已痛得说不出话来。一名契丹兵走将过来,
解开他颈中绳圈,另一名契丹兵撕下他身上衣襟,胡乱给他
裹了伤口,鲜血不断从伤口中渗出,却哪里止得住?
阿紫道:“行啦,行啦!咱们再玩,再放他上去,越高越
好。”游坦之不懂她说的契丹话,但见她指手划脚,指着头顶,
料知不是好事。
果然一名契丹兵提起绳索,从他腋下穿了过去,在他身
上绕了一周,免得扣住脖子勒死了,喝一声:“起!”催马急
驰,将游坦之在地下拖了几圈,又将他“放”了起来。那契
丹兵手中绳索渐放渐长,游坦之的身子也渐渐飘高。
那契丹兵陡然间松手,呼的一声,游坦之猛地如离弦之
箭,向上飞起。阿紫和众官兵大声喝采。游坦之身不由主向
天飞去,心中只道:“这番死了也!”
待得上升之力耗尽,他头下脚上的直冲下来,眼见脑袋
便要撞到青石板上,四名契丹官兵同时挥出绳圈,套住了他
腰,向着四方一扯。游坦之立时便晕了过去,但四股力道已
将他身子僵在半空,脑袋离地约有三尺。这一下实是险到极
处,四人中只要有一人的绳圈出手稍迟,力道不匀,游坦之
非撞得脑浆迸裂不可一众契丹兵往日常以宋人如此戏耍,俘
虏被放人鸢,十个中倒有八九个撞死,就是在草原的软地上,
这么高俯冲下来,纵使不撞破脑袋,那也折断头颈,一般的
送了性命。
喝采声中,四名契丹兵将游坦之放了下来,阿紫取出银
两,一干官兵每人赏了五两。众兵大声道谢,问道:“姑娘还
想玩什么玩意儿?”
阿紫见游坦之昏了过去,也不知是死是活,她适才放
“人鸢”之时,使力过度,胸口隐隐作痛,无力再玩,便道:
“玩得够了。这小子若是没死,明天带来见我,我再想法儿消
遣他。这人想暗算萧大王,可不能让他死得太过容易。”众官
兵齐声答应,将满身是血的游坦之架了出去。
游坦之醒过来时,一阵霉臭之气直冲鼻端,睁开眼来,一
团漆黑,什么也瞧不见,他第一个念头是:“不知我死了没有?”
随即觉得全身无处不痛,喉头干渴难当。他嘶哑着声音叫道:
“水!水!”却又有谁理会?
他叫了几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忽然见到伯父、父亲
和乔峰大战,杀得血流遍地,又见母亲将自己搂在怀里,柔
声安慰,叫自己别怕。跟着眼前出现了阿紫那张秀丽的脸庞,
明亮的双眼中现出异样光芒。这张脸忽然缩小,变成个三角
形的蛇头,伸出血红的长舌,露出獠牙向他咬来。游坦之拚
命挣扎,偏就丝毫动弹不得,那条蛇一口口的咬他,手上、腿
上、颈中,无处不咬,额角上尤其咬得厉害。他看见自己的
R被一块块的咬下来,只想大叫,却叫不出半点声音……
如此翻腾了一夜,醒着的时候受折磨,在睡梦之中,一
般的痛苦。
次日两名契丹兵押着他又去见阿紫,他身上高烧兀自未
退,只跨出一步,便向前跌了下去,两名契丹兵忙分别拉住
了他左臂右臂,大声斥骂,拖着他走进了一间大屋。游坦之
心想:“他们把我拉到哪里去?是拖出去杀头么?”头脑昏昏
沉沉的,也难以思索,但觉经过了两处长廊,来到一处厅堂
之外。两名契丹兵在门外禀告了几句,里面一个女子应了一
声,厅门推开,契丹兵将他拥了进去。
游坦之抬起头来,只见厅上铺着一张花纹斑斓的极大地
毯。地毯尽头的锦垫上坐着一个美丽的少女,正是阿紫。她
赤着双脚,踏在地毯之上。游坦之一见到她一双雪白晶莹的
小脚,当真是如玉之润,如缎之柔,一颗心登时猛烈的跳了
起来,双眼牢牢的钉住她一对脚,见到她脚背的R色便如透
明一般,隐隐映出几条青筋,真想伸手去抚摸几下。两个契
丹兵放开了他。游坦之摇晃了几下,终于勉强站定。他目光
始终没离开阿紫的脚,见她十个脚趾的趾甲都作淡红色,像
十片小小的花瓣。
阿紫眼中瞧出来,却是个满身血污的丑陋少年,面R扭
曲,下颚前伸,眼光中却喷S出贪婪的火焰。她登时想起了
一头受伤的饿狼。在星宿海时,她和两个师兄出去打猎,她
一箭S中了一头饿狼,但没能将狼S死。那狼受了重伤,恶
狠狠的瞪着自己,眼神便如游坦之这般,那狼只想扑上来咬
死自己,虽然纵跃不起,仍是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呜呜怒嗥。
阿紫喜欢看这野性的眼色,爱听那狼凶暴而无可奈何的嗥叫,
只是游坦之太软弱,一点也不反抗,实在太不够味。昨天他
向萧峰投掷石灰包,不肯跪拜,说话倔强得很,不肯要萧峰
的钱,阿紫很是欢喜,心想这是一头凶猛厉害的野兽。她要
折磨他,刺得他遍体鳞伤,要他身上每受一处伤,便向自己
狠狠的咬上一口,当然,这一口决不能让他咬中了。但将他
擒了来放“人鸢”,这头野兽竟没反抗,死样活气的,那可太
不好玩。她微皱眉头,寻思:“想个什么新鲜法儿来折磨他才
好玩?”
突然之间,游坦之喉头发出“荷荷”两声,也不知从那
里来的一股力道,犹如一头豹子般向阿紫迅捷异常的扑了过
去,抱着她的小腿,低头便去吻她双足脚背。阿紫大吃一惊,
尖声叫了起来。两名契丹兵和阿紫身旁服侍的四个婢女齐声
呼斥,抢上前去拉开。
但他双手牢牢抱着,死也不肯放手。契丹兵一拉之下,便
将阿紫也从锦垫上扯了下来,一交坐在地毯上。两名契丹兵
又惊又怒,不敢再拉,一个用力打他背心,另一个打他右脸。
游坦之伤口肿了,高烧未退,神智不清,早如疯了一般,对
眼前的情景遭遇全是一片茫然。他紧紧抱着阿紫小腿,不住
吻着她的脚。
阿紫觉到他炎热而干燥的嘴唇在吻着自己的脚,心中害
怕,却也有些麻麻痒痒的奇异感觉,突然间尖叫起来:“啊哟!
他咬住了我的脚趾头。”忙对两名契丹兵道:“你们快走开,这
人发了疯,啊哟,别让他咬断了我的脚趾。”游坦之轻轻咬着
她的脚趾,阿紫虽然不痛,却怕他突然使劲咬了下去,惶急
之下,知道不能用强,生怕契丹兵若再使力殴打,他便不顾
性命的乱咬了。
两名契丹兵无法可施,只得放开了手。阿紫叫道:“快别
咬,我饶你不死,哎唷,放了你便是。”游坦之这时心神狂乱,
那去理会她说些什么?一名契丹兵按住腰刀,只想突然拔刀
出鞘,一刀从他后颈劈下,割下他的脑袋,只是他抱着阿紫
的小腿,这一刀劈下,只怕伤着了阿紫,迟疑不发。
阿紫又道:“喂!你又不是野兽,咬人干什么?快放开嘴,
我叫人给你治伤,放你回中原。”游坦之仍是不理,但牙齿并
不用力,也没咬痛了她,一双手在她脚背上轻轻爱抚,心中
飘飘荡荡地,好似又做了人鸢,升入了云端之中。
一名契丹兵灵机一动,抓住了游坦之的咽喉。游坦之喉
头被扼,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口。阿紫急忙缩腿,将脚趾从他
口中抽了出来,站起了身,生怕他发狂再咬,双脚缩到了锦
垫之后。两名契丹兵抓住游坦之,一拳拳往他胸口击殴。打
到十来拳时,他哇哇两声,喷出了几口鲜血,将一条鲜艳的
地毯也沾污了。
阿紫道:“住手,别打啦!”经过了适才这一场惊险,觉
得这小子倒也古怪有趣,不想一时便弄死了他。契丹兵停手
不打。阿紫盘膝坐在锦垫上,将一双赤足坐在臀下,心中盘
算:“想些什么法子来折磨他才好?”
阿紫一抬头,见游坦之目不转瞬的瞧着自己,便问:“你
瞧着我干什么?”游坦之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便道:“你生得
好看,我就看着你!”阿紫脸上一红,心道:“这小子好大胆,
竟敢对我说这等轻薄言语。”
可是她一生之中,从来没一个年轻男子当面赞她好看。在
星宿派学艺之时,众师兄都当她是个精灵顽皮的小女孩;跟
着萧峰在一起时,他不是怕她捣蛋,便是担心她突然死去,从
来没留神她生得美貌,还是难看。游坦之这么直言称赞,显
是语出衷诚,她心中自不免暗暗欢喜,寻思:“我留他在身边,
拿他来消遣消遣,倒也很好。只是姊夫说过要放了他,倘若
知道我又抓了他来,必定生气。瞒得过他今日,须瞒不过明
日。要姊夫始终不知,有什么法子?不许旁人跟他说,那是
办得到的,但若姊夫忽然进来,瞧见了他,那使如何?”
她沉吟片刻,蓦地想到:“阿朱最会装扮,扮了我爹爹,
姊夫就认她不出。我将这小子改头换面,姊夫也就认不得了。
可是他若非自愿,我跟他化装之后,他又立即洗去化装,回
复本来面目,岂不是无用?”
她一双弯弯的眉毛向眉心皱聚,登时便有了主意,拍手
笑道:“好主意,好主意!便是这么办!”向那两个兵士说了
一阵。两个兵士有些地方不明白。再行请示。阿紫详加解释,
命侍女取出五十两银子交给他们。两名契丹兵接过,躬身行
礼,架了游坦之退出厅去。
游坦之叫道:“我要看她,我要看这个狠心的美丽小姑
娘。”契丹兵和一众侍女不懂汉语,也不知他叫喊些什么。
阿紫笑眯眯的瞧着他肯影,想着自己的聪明主意,越想
越得意。
游坦之又被架回地牢,抛在干草堆上。到得傍晚,有人
送了一碗羊R、几块面饼来。游坦之高烧不退,大声胡言乱
语,那人吓得放下食物,立时退开。游坦之连饥饿也不知道,
始终没去吃羊R面饼。
这天晚上,忽然走了三名契丹人进来。游坦之神智迷糊,
但见这三人神色奇特,显然不怀好意,隐隐约约的也知不是
好事,挣扎着要站起,又想爬出去逃走。两个契丹人上来将
他按住,翻过他身子,使他脸孔朝天。游坦之乱骂:“狗契丹
人,不得好死,大爷将你们千刀万剐。”突然之间,第三名契
丹人双手捧着白白的一团东西,像是棉花,又像白雪,用力
按到了他脸上。游坦之只觉得脸上又湿又凉,脑子清醒了一
阵,可是气却透不过来了,心道:“原来他们封住我七窍,要
闷死我!”
但这猜想跟着便知不对,口鼻上给人戳了几下,便可呼
吸,眼睛却睁不开来,只觉脸上湿腻腻地,有人在他脸上到
处按捏,便如是贴了一层湿面,或是黏了一片软泥。游坦之
迷迷糊糊的只想:“这些恶贼不知要用什么古怪法儿害死我?”
过了一会,脸上那层软泥被人轻轻揭去,游坦之睁开眼
来,见一个湿面粉印成的脸孔模型,正在离开自己的脸。那
契丹人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唯恐弄坏了。游坦之又骂:“臭
辽狗,叫你个个死无葬身之地。”三个契丹人也不理他,拿了
那片湿面,径自去了。
游坦之突然想起:“是了,他们在我脸上涂了毒药,过不
多久,我便满脸溃烂,脱去皮R,变成个鬼怪……”他越想
越怕,寻思:“与其受他们折磨至死,不如自己撞死了!”当
即将脑袋往墙上撞去,砰砰砰撞了三下。狱卒听得声响,冲
了进来,缚住了他手脚。游坦之本已撞得半死,只好听由摆
布。
过得数日,他脸上却并不疼痛,更无溃烂,但他死意已
决,肚中虽饿,却不去动狱卒送来的食物。
到得第四日上,那三名契丹人又走进地牢,将他架了出
去。游坦之在凄苦之中登时生出了甜意,心想阿紫又召他去
侮辱拷打,身上虽多受苦楚,却可再见到她秀丽的容颜,脸
上不禁带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三个契丹人带着他走过几条小巷,走进一间黑沉沉的大
石屋。只见熊熊火炭照着石屋半边,一个肌R虬结的铁匠赤
L着上身,站在一座大铁砧旁,拿着一件黑黝黝的物事,正
自仔细察看。三名契丹人将游坦之推到那铁匠身前,两人分
执他双手,另一人揪住了他后心。那铁匠侧过头来,瞧瞧他
脸,又瞧瞧手中的物事,似在互相比较。
游坦之向他手中的物事望去,见是个镔铁所打的面具,上
面穿了口鼻双眼四个窟窿。他正自寻思:“做这东西干什么?”
那铁匠拿起面具,往他脸上罩来。游坦之自然而然将头往后
一仰,但后脑立即被人推住,无法退缩,铁面具便罩到了他
脸上。他只感脸上一阵冰冷,肌肤和铁相贴,说也奇怪,这
面具和他眼目口鼻的形状处处吻合,竟像是定制的一般。
游坦之只奇怪得片刻,立时明白了究竟,蓦地里背上一
阵凉气直透下来:“啊哟,这面具正是给我定制的。那日他们
用湿面贴在我的脸上,便是做这面具的模型了。他们仔细做
这铁面具,有何用意?莫非……莫非……”他心中已猜到了
这些契丹人恶毒的用意,只是到底为了什么,却是不知,他
不敢再想下去,拚命挣扎退缩。
那铁匠将面具从他脸上取了下来,点了点头,脸上神色
似乎颇感满意,取过一把大铁钳钳住脸具,放入火炉中烧得
红了,右手提起铁锥,铮铮铮的打了起来。他将面具打了一
阵,便伸手摸摸游坦之的颧骨和额头,修正面具上的不甚吻
合之处。
游坦之大叫:“天杀的辽狗,你们干这等伤天害理的恶事,
这么凶残恶辣,老天爷降下祸患,叫你们个个不得好死!叫
你们的牛马倒毙,婴儿夭亡!”他破口大骂,那些契丹人一句
不懂。那铁匠突然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视,举起烧得通红
的铁钳,向他双眼戳将过来。游坦之只吓得尖声大叫。
那铁匠只是吓他一吓,哈哈大笑,缩回铁钳,又取过一
块弧形铁块,往游坦之后脑上试去,待修得合式了,那铁匠
将面具和那半圆铁罩都在炉中烧得通红,高声说了几句。三
个契丹人将游坦之抬起,横搁在一张桌上,让他脑袋伸在桌
缘之外。又有两个契丹人过来相助,用力拉着他头发,使他
脑袋不能摇动,五个人按手掀脚,游坦之那里还能动得半分?
那铁匠钳起烧红的面具,停了一阵,待其稍凉,大喝一
声,便罩到游坦之脸上。白烟冒起,焦臭四散,游坦之大叫
一声,便晕了过去。五名契丹人将他身子翻转,那铁匠钳起
另一半铁罩,安上他后脑,两个半圆形的铁罩镶成了一个铁
球,罩在他头上,铁罩甚热,一碰到肌肤,便烧得血R模糊。
那铁匠是燕京城中的第一铁工巧手,铁罩的两个半球合在一
起,镶得丝丝入扣。
如身入地狱,经历万丈烈焰的烧炙,游坦之也不知过了
多少时候,这才悠悠醒转,但觉得脸上与后脑都剧痛难当,终
于忍耐不住,又晕了过去。如此三次晕去。三次醒转,他大
声叫嚷,只听得声音嘶哑已极,不似人声。
他躺着一动不动,也不思想,咬牙强忍颜面和脑袋的痛
楚。过得两个多时辰,终于抬起手来,往脸上一摸,触手冰
冷坚硬,证实所猜想的一点不错,那张铁面具已套在头上,愤
激之下用力撕扳,但面具已镶焊牢固,却如何扳得它动?绝
望之余,忍不住放声大哭。
总算他年纪轻,虽然受此大苦,居然挨了下来,并不便
死,过得几天,伤口慢慢愈合,痛楚渐减,也知道了饥饿。闻
到羊R和面饼的香味,抵不住引诱,拿来便吃。这时他已将
头上的铁罩摸得清楚,知道这只镔铁罩子将自己脑袋密密封
住,决计无法脱出,起初几日怒发如狂,后来终于平静了下
来,心下琢磨:“乔峰这狗贼在我脸上套一只铁罩子,究竟有
什么用意?”
他只道这一切全是出于萧峰的命令,自然无论如何也猜
想不出,阿紫所以要罩住他的脸孔,正是要瞒过萧峰。
这一切功夫,都是室里队长在阿紫授意之下干的。
阿紫每日向室里查问,游坦之戴上面具后动静如何,初
时担心他因此死了,未免兴味索然,后来知道他已不会死,心
下甚喜。这一日得知萧峰要往南郊阅兵,使命室里将游坦之
召到“端福宫”来。耶律洪基为了使萧峰喜欢,已封阿紫为
“端福郡主”,这座端福宫是赐给她居住的。
阿紫一见到游坦之的模样,忍不住一股欢喜之情从心底
直冒上来,心想:“我这法儿管用。这小子带上了这么一个面
具,姊夫便和他相对面立,也决计认他不出。”游坦之再向前
走得几步,阿紫拍手叫好,说道:“室里,这面具做得很好。
你再拿五十两银子,去赏给铁匠!”室里道:“是!多谢郡主!”
游坦之从面具的两个眼孔中望出来,见到阿紫喜容满脸,
娇憨无限,又听到她清脆悦耳的话声,不禁呆呆的瞧着她。
阿紫见他脸上戴了面具,神情诡异,但目不转睛瞧着自
己的情状,仍然看得出来,便问:“傻小子,你瞧着我干什么?”
游坦之道:“我……我……不知道。你……你很好看。”阿紫
微笑道:“你戴了这面具,舒不舒服?”游坦之悻悻的道:“你
想舒不舒服?”阿紫格格一笑,道:“我想不出。”见他面具上
开的嘴孔只是窄窄的一条缝,勉强能喝汤吃饭,若要吃R,须
得用手撕碎,方能塞入,再要咬自己的脚趾。便不能了,笑
道:“我叫你戴上这面具,便永远不能再咬我。”
游坦之心中一喜,说道:“姑娘是叫我……叫我……常常
在你身边服侍么?”阿紫道:“呸!你这个小子是个大坏蛋。在
我身边,你时时会想法子害我,如何容得?”游坦之道:“我
……我……我决计不会害姑娘。我的仇人只是乔峰。”阿紫道:
“你想害我姊夫?岂不是跟害我一样?那有什么分别?”游坦
之听了这句话,胸口陡地一酸,无言可答。
阿紫笑道:“你想害我姊夫,那才叫做难于登天。傻小子,
你想不想死?”游坦之道:“我自然不想死。不过现在头上套
了这个劳什子。给整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跟死了也没
多大分别。”阿紫道:“你如果宁可死了,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