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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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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5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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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原来鸠摩智越听越不服,心道:“你说少林派七十二项绝

    技不能齐学,我不是已经都学会了?怎么又没有筋脉齐断,成

    为废人?”双手拢在衣袖之中,暗暗使出“无相劫指”,神不

    知、鬼不觉的向那老僧弹去。不料指力甫及那老僧身前三尺

    之处,便似遇上了一层柔软之极、却又坚硬之极的屏障,嗤

    嗤几声响,指力便散得无形无踪,却也并不反弹而回。鸠摩

    智大吃一惊,心道:“这老僧果然有些鬼门道,并非大言唬人!”

    那老僧恍如不知,只道:“两位请起。老衲在少林寺供诸

    位大师差遣,两位行此大礼,如何克当?”玄生、玄灭只觉各

    有一股柔和的力道在左臂下轻轻一托,身不由主的便站将起

    来,却没见那老僧伸手拂袖,都是惊异不置,心想这般潜运

    功力,心到力至,莫非这位老僧竟是菩萨化身,否则怎能有

    如此广大神通、无边佛法?

    那老僧又道:“本寺七十二项绝技,均分‘体’、‘用’两

    道,‘体’为内力本体,‘用’为运用法门。萧居士、慕容居

    士、大轮明王、天竺波罗星师兄本身早具上乘内功,来本寺

    所习的,只不过七十二绝技的运用法门,虽有损害,却一时

    不显。明王所练的,本来是‘逍遥派’的‘小无相功’罢?”

    鸠摩智又是一惊,自己偷学逍遥派“小无相功”,从无人

    知,怎么这老僧却瞧了出来?但转念一想,随即释然:“虚竹

    适才跟我相斗,使的便是小无相功。多半是虚竹跟他说的,何

    足为奇?”便道:“‘小无相指’虽然源出道家,但近日佛门

    弟子习者亦多,演变之下,已集佛道两家之所长。即是贵寺

    之中,亦不乏此道高手。”

    那老僧微现惊异之色,说道:“少林寺中也有人会‘小无

    相功’?老衲今日还是首次听闻。”鸠摩智心道:“你装神弄鬼,

    倒也似模似样。”微微一笑,也不加点破。那老僧继续道:

    “小无相功精微渊深,以此为根基,本寺的七十二绝技,倒也

    皆可运使,只不过细微曲折之处,不免有点似是而非罢了。”

    玄生转头向鸠摩智道:“明王自称兼通敝派七十二绝技,

    原来是如此兼通法。”语中带刺,芒锋*人。鸠摩智装作没有

    听见,不加置答。

    那老僧又道:“明王若只修习少林派七十二项绝技的使用

    之法,其伤隐伏,虽有疾害,一时之间还不致危及本元。可

    是明王此刻‘承泣X’上色现朱红,‘闻香X’上隐隐有紫气

    透出,‘颊车X’筋脉震动,种种迹象,显示明王在练过少林

    七十二项绝技之后,又去强练本寺内功秘笈《易筋经》

    ……”他说到这里,微微摇头,眼光中大露悲悯惋惜之情。

    鸠摩智数月前在铁头人处夺得《易筋经》,知是武学至宝,

    随即静居苦练,他识得经上梵文,畅晓经义,但练来练去,始

    终没半点进境,料想上乘内功,自非旦夕间所能奏效。少林

    派《易筋经》与天龙寺“六脉神剑”齐名,慕容博曾称之为

    武学中至高无上的两大瑰宝,说不定要练上十年八年,这才

    豁然贯通。只是近来练功之时,颇感心烦意躁,头绪纷纭,难

    以捉摸,难道那老僧所说确非虚话,果然是“次序颠倒,大

    难已在旦夕之间”么?转念又想:“修练内功不成,因而走火

    入魔,原是常事,但我精通内外武学秘奥,岂是常人可比?这

    老僧大言炎炎,我若中了他的诡计,鸠摩智一生英名,付诸

    流水了。”

    那老僧见他脸上初现忧色,但随即双眉一挺,又是满脸

    刚愎自负的模样,显然将自己的言语当作了耳畔东风,轻轻

    叹了口气,向萧远山道:“萧居士,你近来小腹上‘梁门’、

    ‘太乙’两X,可感到隐隐疼痛么?”萧远山全身一凛,道:

    “神僧明见,正是这般。”那老僧又道:“你‘关元X’上的麻

    木不仁,近来却又如何?”萧远山更是惊讶,颤声道:“这麻

    木处十年前只小指头般大一块,现下……现下几乎有茶杯口

    大了。”

    萧峰一听之下,知道父亲三处要X现出这种迹象,乃是

    强练少林绝技所致,从他话中听来,这征象已困扰他多年,始

    终无法驱除,成为一大隐忧,当即向前两步,双膝跪倒,向

    那老僧拜了下去,说道:“神僧既知家父病根,还祈慈悲解救。”

    那老僧合十还礼,说道:“施主请起。施主宅心仁善,以

    天下苍生为念,不肯以私仇而伤害宋辽军民,如此大仁大义,

    不论有何吩咐,老衲无有不从。不必多礼。”萧峰大喜,又磕

    了两个头,这才站起。那老僧叹了口气,说道:“萧老施主过

    去杀人甚多,颇伤无辜,像乔三槐夫妇、玄苦大师,实是不

    该杀的。”

    萧远山是契丹英雄,年纪虽老,不减犷悍之气,听那老

    僧责备自己,朗声道:“老夫自己受伤已深,但年过六旬,有

    子成人,纵然顷刻间便死,亦复何憾?神僧要老夫认错悔过,

    却是万万不能。”

    那老僧摇头道:“老衲不敢要老施主认错悔过。只是老施

    主之伤,乃因练少林派武功而起,欲觅化解之道,便须从佛

    法中去寻。”

    他说到这里,转头向慕容博道:“慕容老施主视死如归,

    自不须老衲饶舌多言。但若老衲指点途径,令老施主免除了

    阳白、廉泉、风府三处X道上每日三次的万针攒刺之苦,却

    又何如?”

    慕容博脸色大变,不由得全身微微颤动。他阳白、廉泉、

    风府三处X道,每日清晨、正午、子夜三时,确如万针攒刺,

    痛不可当,不论服食何种灵丹妙药,都是没半点效验。只要

    一运内功,那针刺之痛更是深入骨髓。一日之中,连死三次,

    哪里还有甚么人生乐趣?这痛楚近年来更加厉害,他所以甘

    愿一死,以交换萧峰答允兴兵攻宋,虽说是为了兴复燕国的

    大业,一小半也为了身患这无名恶疾,实是难以忍耐。这时

    突然听那老僧说出自己的病根,委实一惊非同小可。以他这

    等武功高深之士,当真耳边平白响起一个霹雳,丝毫不会吃

    惊,甚至连响十个霹雳,也只当是老天爷放P,不予理会。但

    那老僧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却令他心惊R跳,惶恐无已。他

    身子抖得两下,猛觉阳白、廉泉、风府三处X道之中,那针

    刺般的剧痛又发作起来。本来此刻并非发作的时刻,可是心

    神震荡之下,其痛陡生,当下只有咬紧牙关强忍。但这牙关

    却也咬它不紧,上下牙齿得得相撞,狼狈不堪。

    慕容复素知父亲要胜好强的脾气,宁可杀了他,也不能

    人前出丑受辱,他更不愿如萧峰一般,为了父亲而向那老僧

    跪拜恳求,当下向萧峰父子一拱手,说道:“青山不改,绿水

    长流,今日暂且别过。两位要找我父子报仇,我们在姑苏燕

    子坞参合庄恭候大驾。”伸手携住慕容博右手,道:“爹爹,咱

    们走罢!”

    那老僧道:“你竟忍心如此,让令尊受此彻骨奇痛的煎

    熬?”

    慕容复脸色惨白,拉着慕容博之手,迈步便走。

    萧峰喝道:“你就想走?天下有这等便宜事?你父亲身上

    有病,大丈夫不屑乘人之危,且放了他过去。你可没病没痛!”

    慕容复气往上冲,喝道:“那我便接萧兄的高招。”萧峰更不

    打话,呼的一掌,一招降龙十八掌中的“见龙在田”,向慕容

    复猛击过去。他见藏经阁中地势狭隘,高手群集,不便久斗,

    是以使上了十成力,要在数掌之间便取了敌人性命。慕容复

    见他掌势凶恶,当即运起平生之力,要以“斗转星移”之术

    化解。

    那老僧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佛门善地,两位施

    主不可妄动无明。”

    他双掌只这么一合,便似有一股力道化成一堵无形高墙,

    挡在萧峰和慕容复之间。萧峰排山倒海的掌力撞在这堵墙上,

    登时无影无踪,消于无形。

    萧峰心中一凛,他生平从未遇敌手,但眼前这老僧功力

    显比自己强过太多,他既出手阻止,今日之仇是决不能报了。

    他想到父亲的内伤,又躬身道:“在下蛮荒匹夫,草野之辈,

    不知礼仪,冒犯了神僧,恕罪则个。”

    那老僧微笑道:“好说,好说。老僧对萧施主好生相敬,

    唯大英雄能本色,萧施主当之无愧。”

    萧峰道:“家父犯下的杀人罪孽,都系由在下身上引起,

    恳求神僧治了家父之伤,诸般罪责,都由在下领受,万死不

    辞。”

    那老僧微微一笑,说道:“老衲已经说过,要化解萧老施

    主的内伤,须从佛法中寻求。佛由心生,佛即是觉。旁人只

    能指点,却不能代劳。我问萧老施主一句话:倘若你有治伤

    的能耐,那慕容老施主的内伤,你肯不肯替他医治?”

    萧远山一怔,道:“我……我替慕容老……老匹夫治伤?”

    慕容复喝道:“你嘴里放干净些。”萧远山咬牙切齿的道:“慕

    容老匹夫杀我爱妻,毁了我一生,我恨不得千刀万剐,将他

    斩成R酱。”那老僧道:“你如不见慕容老施主死于非命,难

    消心头之恨?”萧远山道:“正是。老夫三十年来,心头日思

    夜想,便只这一桩血海深仇。”

    那老僧点头道:“那也容易。”缓步向前,伸出一掌,拍

    向慕容博头顶。

    慕容博初时见那老僧走近,也不在意,待见他伸掌拍向

    自己天灵盖,左手忙上抬相格,又恐对方武功太过厉害,一

    抬手后,身子跟着向后飘出。他姑苏慕容氏家传武学,本已

    非同小可,再钻研少林寺七十二绝技后,更是如虎添翼,这

    一抬手,一飘身,看似平平无奇,却是一掌挡尽天下诸般攻

    招,一退闪去世间任何追袭,守势之严密飘逸,直可说至矣

    尽矣,蔑以加矣。阁中诸人个个都是武学高手,一见他使出

    这两招来,都暗喝一声采,即令萧远山父子,也不禁钦佩。

    岂知那老僧轻轻一掌拍落,波的一声响,正好击在慕容

    博脑门正中的“百会X”上,慕容博的一格一退,竟没半点

    效用。“百会X”是人身最要紧的所在,即是给全然不会武功

    之人碰上了,也有受伤之虞,那老僧一击而中,慕容博全身

    一震,登时气绝,向后便倒。

    慕容复大惊,抢上扶住,叫道:“爹爹,爹爹!”但见父

    亲嘴眼俱闭,鼻孔中已无出气,忙伸手到他心口一摸,心跳

    亦已停止。慕容复悲怒交集,万想不到这个满口慈悲佛法的

    老僧居然会下此毒手,叫道:“你……你……你这老贼秃!”将

    父亲的尸身往柱上一靠,飞身纵起,双掌齐出,向那老僧猛

    击过去。

    那老僧不闻不见,全不理睬。慕容复双掌推到那老僧身

    前两尺之处,突然间又如撞上了一堵无形气墙,更似撞进了

    一张渔网之中,掌力虽猛,却是无可施力,被那气墙反弹出

    来,撞在一座书架之上。本来他去势既猛,反弹之力也必十

    分凌厉,但他掌力似被那无形气墙尽数化去,然后将他轻轻

    推开,是以他背脊撞上书架,书架固不倒塌,连架上堆满的

    经书也没落下一册。

    慕容复甚是机警,虽然伤痛父亲之亡,但知那老僧武功

    高出自己十倍,纵然狂打狠斗,终究奈何他不得,当下倚在

    书架之上,假作喘息不止,心下暗自盘算,如何出其不意的

    再施偷袭。

    那老僧转向萧远山,淡淡的道:“萧老施主要亲眼见到慕

    容老施主死于非命,以平积年仇恨。现下慕容老施主是死了,

    萧老施主这口气可平了罢?”

    萧远山见那老僧一掌击死慕容博,本来也是讶异无比,听

    他这么相问,不禁心中一片茫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三十年来,他处心积虑,便是要报这杀妻之仇、夺子

    之恨。这一年中真相显现,他将当年参与雁门关之役的中原

    豪杰一个个打死,连玄苦大师与乔三槐夫妇也死在他手中。其

    后得悉那“带头大哥”便是少林方丈玄慈,更在天下英雄之

    前揭破他与叶二娘的J情,令他身败名裂,这才*他自杀,这

    仇可算报得到家之至。待见玄慈死得光明磊落,不失英雄气

    概,萧远山内心深处,隐隐已觉此事做得未免过了份,而叶

    二娘之死,更令他良心渐感不安。只是其时得悉假传音讯、酿

    成惨变的J徒,便是那同在寺中隐伏、与自己三次交手不分

    高下的灰衣僧慕容博,萧远山满腔怒气,便都倾注在这人身

    上,恨不得食其R而寝其皮,抽其筋而炊其骨。哪知道平白

    无端的出来一个无名老僧,行若无事的一掌便将自己的大仇

    人打死了。他霎时之间,犹如身在云端,飘飘荡荡,在这世

    间更无立足之地。

    萧远山少年时豪气干云,学成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一

    心一意为国效劳,树立功名,做一个名标青史的人物。他与

    妻子自幼便青梅竹马,两相爱悦,成婚后不久诞下一个麟儿,

    更是襟怀爽朗,意气风发,但觉天地间无事不可为,不料雁

    门关外奇变陡生,堕谷不死之余,整个人全变了样子,甚么

    功名事业、名位财宝,在他心中皆如尘土,日思夜想,只是

    如何手刃仇人,以泄大恨。他本是个豪迈诚朴、无所萦怀的

    塞外大汉,心中一充满仇恨,性子竟然越来越乖戾。再在少

    林寺中潜居数十年,昼伏夜出,勤练武功,一年之间难得与

    旁人说一两句话,性情更是大变。

    突然之间,数十年来恨之切齿的大仇人,一个个死在自

    己面前,按理说该当十分快意,但内心中却实是说不出的寂

    寞凄凉,只觉在这世上再也没甚么事情可干,活着也是白活。

    他斜眼向倚在柱上的慕容博瞧去,只见他脸色平和,嘴角边

    微带笑容,倒似死去之后,比活着还更快乐。萧远山内心反

    而隐隐有点羡慕他的福气,但觉一了百了,人死之后,甚么

    都是一笔勾消。顷刻之间,心下一片萧索:“仇人都死光了,

    我的仇全报了。我却到哪里去?回大辽吗?去干甚么?到雁

    门关外去隐居么?去干甚么?带了峰儿浪迹天涯、四处飘流

    么?为了甚么?”

    那老僧道:“萧老施主,你要去哪里,这就请便。”萧远

    山摇头道:“我……我却到哪里去?我无处可去。”那老僧道:

    “慕容老施主,是我打死的,你未能亲手报此大仇,是以心有

    余憾,是不是?”萧远山道:“不是!就算你没打死他,我也

    不想打死他了。”那老僧点头道:“不错!可是这位慕容少侠

    伤痛父亲之死,却要找老衲和你报仇,却如何是好?”

    萧远山心灰意懒,说道:“大和尚是代我出手的,慕容少

    侠要为父报仇,尽管来杀我便是。”叹了口气,说道:“他来

    取了我的性命倒好。峰儿,你回到大辽去罢。咱们的事都办

    完啦,路已走到了尽头。”萧峰叫道:“爹爹,你……”

    那老僧道:“慕容少侠倘若打死了你,你儿子势必又要杀

    慕容少侠为你报仇,如此怨怨相报,何时方了?不如天下的

    罪业都归我罢!”说着踏上一步,提手一掌,往萧远山头顶拍

    将下去。

    萧峰大惊,这老僧既能一掌打死慕容博,也能打死父亲,

    大声喝道:“住手!”双掌齐出,向那老僧当胸猛击过去。他

    对那老僧本来十分敬仰,但这时为了相救父亲,只有全力奋

    击。那老僧伸出左掌,将萧峰双掌推来之力一挡,右掌却仍

    是拍向萧远山头顶。

    萧远山全没想到抵御,眼见那老僧的右掌正要碰到他脑

    门,那老僧突然大声一喝,右掌改向萧峰击去。

    萧峰双掌之力正与他左掌相持,突见他右掌转而袭击自

    己,当即抽出左掌抵挡,同时叫道:“爹爹,快走,快走!”不

    料那老僧右掌这一招中途变向,纯系虚招,只是要引开萧峰

    双掌中的一掌之力,以减轻推向自己的力道。萧峰左掌一回,

    那老僧的右掌立即圈转,波的一声轻响,已击中了萧远山的

    顶门。

    便在此时,萧峰的右掌已跟着击到,砰的一声响,重重

    打中那老僧胸口,跟着喀喇喇几声,肋骨断了几根。那老僧

    微微一笑,道:“好俊的功夫!降龙十八掌,果然天下第一。”

    这个“一”字一说出,口中一股鲜血跟着直喷了出来。

    萧峰一呆之下,过去扶住父亲,但见他呼吸停闭,心不

    再跳,已然气绝身亡,一时悲痛填膺,浑没了主意。

    那老僧道:“是时候了!该当走啦!”右手抓住萧远山尸

    首的后领,左手抓住慕容博尸首的后领,迈开大步,竟如凌

    虚而行一般,走了几步,便跨出了窗子。

    萧峰和慕容复齐声大喝:“你……你干甚么?”同发掌力,

    向老僧背心击去。就在片刻之前,他二人还是势不两立,要

    拚个你死我活,这时两人的父亲双双被害,竟尔敌忾同仇,联

    手追击对头。二人掌力相合,力道更是巨大,那老僧在二人

    掌风推送之下,更如纸鸢般向前飘出数丈,双手仍抓着两具

    尸首,三个身子轻飘飘地,浑不似血R之躯。

    萧峰纵身急跃,追出窗外,只见那老僧手提二尸,直向

    山上走去。萧峰加快脚步,只道三脚两步便能追到他身后,不

    料那老僧轻功之奇,实是生平从所未见,宛似身有邪术一般。

    萧峰奋力急奔,只觉山风刮脸如刀,自知奔行奇速,但离那

    老僧背后始终有两三丈远近,连连发掌,总是打了个空。

    那老僧在荒山中东一转,西一拐,到了林间一处平旷之

    地,将两具尸身放在一株树下,都摆成了盘膝而坐的姿势,自

    己坐在二尸之后,双掌分别抵住二尸的背心。他刚坐定,萧

    峰亦已赶到。

    萧峰见那老僧举止有异,便不上前动手。只听那老僧道:

    “我提着他们奔走一会,活活血脉。”萧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

    耳朵,给死人活活血脉,那是甚么意思?顺口道:“活活血脉?”

    那老僧道:“他们内伤太重,须得先令他们作龟息之眠,再图

    解救。”萧峰心下一凛:“难道我爹爹没死?他……他是在给

    爹爹治伤?天下哪有先将人打死再给他治伤之法?”

    过不多时,慕容复、鸠摩智、玄生、玄灭以及神山上人

    等先后赶到,只见两尸头顶忽然冒出一缕缕白气。

    那老僧将二尸转过身来,面对着面,再将二尸四只手拉

    成互握。慕容复叫道:“你……你……这干甚么?”那老僧不

    答,绕着二尸缓缓行走,不住伸手拍击,有时在萧远山“大

    椎X”上拍一记,有时在慕容博“玉枕X”上打一下,只见

    二尸头顶白气越来越浓。

    又过了一盏茶时分,萧远山和慕容博身子同时微微颤动。

    萧峰和慕容复惊喜交集,齐叫:“爹爹!”萧远山和慕容博慢

    慢睁开眼来,向对方看了一眼,随即闭住。但见萧远山满脸

    红光,慕容博脸上隐隐现着青气。

    众人这时方才明白,那老僧适才在藏经阁上击打二人,只

    不过令他们暂时停闭气息、心脏不跳,当是医治重大内伤的

    一项法门。许多内功高深之士都曾练过“龟息”之法,然而

    那是自动停止呼吸,要将旁人一掌打得停止呼吸而不死,实

    是匪夷所思。这老僧既出于善心,原可事先明言,何必开这

    个大大的玩笑,以致累得萧峰、慕容复惊怒如狂,更累得他

    自身受到萧峰的掌击、口喷鲜血?众人心中积满了疑团,但

    见那老僧全神贯注的转动出掌,谁也不敢出口询问。

    渐渐听得萧远山和慕容博二人呼吸由低而响,愈来愈是

    粗重,跟着萧远山脸色渐红,到后来便如要滴出血来,慕容

    博的脸色却越来越青,碧油油的甚是怕人。旁观众人均知,一

    个是阳气过旺,虚火上冲,另一个却是Y气太盛,风寒内塞。

    玄生、玄灭、道清等身上均带得有治伤妙药,只是不知哪一

    种方才对症。

    突然间只听得那老僧喝道:“咄!四手互握,内息相应,

    以Y济阳,以阳化Y。王霸雄图,血海深恨,尽归尘土,消

    于无形!”

    萧远山和慕容博的四手本来交互握住,听那老僧一喝,不

    由得手掌一紧,各人体内的内息向对方涌了过去,融会贯通,

    以有余补不足,两人脸色渐渐分别消红退青,变得苍白;又

    过一会,两人同时睁开眼来,相对一笑。

    萧峰和慕容复各见父亲睁眼微笑,欢慰不可名状。只见

    萧远山和慕容博二人携手站起,一齐在那老僧面前跪下。那

    老僧道:“你二人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的走了一遍,心中可还

    有甚么放不下?倘若适才就此死了,还有甚么兴复大燕、报

    复妻仇的念头?”

    萧远山道:“弟子空在少林寺做了三十年和尚,那全是假

    的,没半点佛门弟子的慈心,恳请师父收录。”那老僧道:

    “你的杀妻之仇,不想报了?”萧远山道:“弟子生平杀人,无

    虑百数,倘若被我所杀之人的眷属皆来向我复仇索命,弟子

    虽死百次,亦自不足。”

    那老僧转慕容博道:“你呢?”慕容博微微一笑,说道:

    “庶民如尘土,帝王亦如尘土。大燕不复国是空,复国亦空。”

    那老僧哈哈一笑,道:“大彻大悟,善哉,善哉!”慕容博道:

    “求师父收为弟子,更加开导。”那老僧道:“你们想出家为僧,

    须求少林寺中的大师们剃度。我有几句话,不妨说给你们听

    听。”当即端坐说法。

    萧峰和慕容复见父亲跪下,跟着便也跪下。玄生、玄灭、

    神山、道清、波罗星等听那老僧说到精妙之处,不由得皆大

    欢喜,敬慕之心,油然而起,一个个都跪将下来。

    段誉赶到之时,听到那老僧正在为众人妙解佛义,他只

    想绕到那老僧对面,瞧一瞧他的容貌,哪知鸠摩智忽然间会

    下毒手,胸口竟然中了他的一刀“火焰刀”。

    四十四 念枉求美眷 良缘安在

    段誉随即昏迷,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才慢慢醒转,睁

    开眼来,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布帐顶,跟着发觉是睡在床上被

    窝之中。他一时神智未曾全然清醒,用力思索,只记得是遭

    了鸠摩智的暗算,怎么会睡在一张床上,却无论如何也想不

    起来,只觉口中奇渴,便欲坐起,微一转动,却觉胸口一阵

    剧痛,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只听外面一个少女声音说道:“段公子醒了,段公子醒

    了!”语声中充满了喜悦之情。段誉觉得这少女的声音颇为熟

    悉,却想不起是谁,跟着便见一个青衣少女急步奔进房来。

    圆圆的脸蛋,嘴角边一个小小酒窝,正是当年在无量宫

    中遇到的钟灵。

    她父亲“见人就杀”钟万仇,和段誉之父段正淳结下深

    仇,设计相害,不料段誉从石屋中出来之时,竟将个衣衫不

    整的钟灵抱在怀中,将害人反成害己的钟万仇气了个半死。在

    万劫谷地道之中,各人拉拉扯扯,段誉胡里胡涂的吸了不少

    人内力,此后不久便被鸠摩智擒来中原,当年一别,哪想得

    到居然会在这里相见。

    钟灵和他目光一触,脸上一阵晕红,似笑非笑的道:“你

    早忘了我罢?还记不记得我姓甚么?”

    段誉见到她的神情,脑中蓦地里出现了一幅图画。那是

    她坐在无量宫大厅的横梁上,两只脚一荡一荡,嘴里咬着瓜

    子,她那双葱绿鞋上所绣的几朵黄色小花,这时竟似看得清

    清楚楚,脱口而出:“你那双绣了黄花的葱绿鞋儿呢?”

    钟灵脸上又是一红,甚是欢喜,微笑道:“早穿破啦,亏

    你还记得这些。你……你倒没忘了我。”段誉笑道:“怎么你

    没吃瓜子?”钟灵道:“好啊,这些天服侍你养伤,把人家都

    急死啦,谁还有闲情吃瓜子?”一句话说出口,觉得自己真情

    流露,不由得绯红了脸。

    段誉怔怔的瞧着她,想起她本来已算是自己的妻子,哪

    知道后来发觉竟然又是自己的妹子,不禁叹了口气,说道:

    “好妹子,你怎么到了这里?”

    钟灵脸上又是一红,目光中闪耀着喜悦的光芒,说道:

    “你出了万劫谷后,再也没来瞧我,我好生恼你。”段誉道:

    “恼我甚么?”钟灵斜了他一眼,道:“恼你忘了我啊。”

    段誉见她目光中全是情意,心中一动,说道:“好妹子!”

    钟灵似嗔似笑的道:“这会儿叫得人家这么亲热,可就不来瞧

    我一次。我气不过,就到你镇南王府去打听,才知道你给一

    个恶和尚掳去啦。我……我急得不得了,这就出来寻你。”

    段誉道:“我爹爹跟你妈的事,你妈妈没跟你说吗?”钟

    灵道:“甚么事啊?那晚上你跟你爹一走,我妈就晕了过去,

    后来一直身子不好,见了我直淌眼泪。我逗她说话,她一句

    话也不肯说。”

    段誉道:“嗯,她一句话也不说,那……那么你是不知道

    的了。”钟灵道:“不知道甚么?”段誉道:“不知道你是我……

    是我的……”

    钟灵登时满脸飞红,低下头去,轻轻的道:“我怎么知道?

    那日从石屋子里出来,你抱着我,突然之间见到了这许多人,

    我怕得要命,又是害羞,只好闭住了眼睛,可是你爹爹的话,

    我……我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她和段誉都想到了那日在石屋之外,段正淳对钟万仇所

    说的一番话:“令爱在这石屋中服侍小儿段誉,历时已久。孤

    男寡女,赤身露体的躲在一间黑屋子里,还能有甚么好事做

    出来?我儿是镇南王世子,虽然未必能娶令爱为世子正妃,但

    三妻四妾,有何不可?你我不是成了亲家吗?哈哈,哈哈,呵

    呵呵!”

    段誉见她脸上越来越红,嗫嚅道:“好妹子……原来你还

    不……还不知道这中间的缘由……好妹子,那……那是不成

    的。”钟灵急道:“是木姊姊不许吗?木姊姊呢?”段誉道:

    “不是的。她……她也是我的……”钟灵微笑道:“你爹爹说

    过甚么三妻四妾的,我又不是不肯让她,她凶得很,我还能

    跟她争吗?”说着伸了伸舌头。

    段誉见她仍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同时胸口又痛了起

    来,这时候实不方便跟她说明真相,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

    的?”

    钟灵道:“我一路来寻你,在中原东寻西找,听不到半点

    讯息。前几天说也真巧,见到了你的徒儿岳老三,他可没见

    到我。我听到他在跟人商量,说各路好汉都要上少林寺来,有

    一场大热闹瞧,他们也要来。那个恶人云中鹤取笑他,说多

    半会见到他师父。岳老三大发脾气,说一见到你,就扭断你

    的脖子。我又是欢喜,又是担心,便悄悄的跟着来啦。我怕

    给岳老三和云中鹤见到了,不敢跟得太近,只是在山下乱走,

    见到人就打听你的下落,想叫你小心,你徒儿要扭断你脖子。

    见到这里有一所空屋子没人住,我便老实不客气的住下来

    了。”

    段誉听她说得轻描淡写,但见她脸上颇有风霜之色,已

    不像当日在无量宫中初会时那么全然的无忧无虑,心想她小

    小年纪,为了寻找自己,孤身辗转江湖,这些日子来自必吃

    了不少苦头,对自己的情意实是可感,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

    她手,低声道:“好妹子,总算天可怜见,教我又见到了你!”

    钟灵微笑道:“总算天可怜见,也教我又见到了你。嘻嘻,

    这可不是废话?你既见到了我,我自然也见到了你。”在床沿

    上坐下,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段誉睁大了眼睛,道:“我正要问你呢,我怎么会到这里

    来的?我只知道那个恶和尚忽然对我暗算。我胸口中了他的

    无形刀气,受伤甚重,以后便甚么都不知道了。”

    钟灵皱起了眉头,道:“那可真奇怪之极了!昨日黄昏时

    候,我到菜园子去拔菜,在厨房里洗干净了切好,正要去煮,

    听得房中有人呻吟。我吓了一跳,拿了菜刀走进房来,只见

    我炕上睡得有人。我连问几声:‘是谁?是谁?’不听见回答。

    我想定是坏人,举起菜刀,便要向炕上那人砍将下去。幸亏

    ……幸亏你是仰天而卧,刀子还没砍到你身上,我已先见到

    了你的脸……那时候我……我真险些儿晕了过去,连菜刀掉

    在地下也不知道。”说到这里,伸手轻拍自己胸膛,想是当时

    情势惊险,此刻思之,犹有余悸。

    段誉寻思:“此处既离少林寺不远,想必是我受伤之后,

    有人将我送到这里来了。”

    钟灵又道:“我叫你几声,你却只是呻吟,不来睬我。我

    一摸你额头,烧得可厉害,又见你衣襟上有许多鲜血,知道

    你受了伤,解开你衣衫想瞧瞧伤口,却是包扎得好好的。我

    怕触动伤处,没敢打开绷带。等了好久,你总是不醒。唉,我

    又欢喜,又焦急,可不知道怎样办才好。”

    段誉道:“累得你挂念,真是好生过意不去。”

    钟灵突然脸孔一板,道:“你不是好人,早知你这么没良

    心,我早不想念你了。现下我就不理你了,让你死也好,活

    也好,我总是不来睬你。”

    段誉道:“怎么了?怎么忽然生起气来了?”钟灵哼的一

    声,小嘴一撅,道:“你自己知道,又来问我干么?”段誉急

    道:“我……我当真不知,好妹子,你跟我说了罢!”钟灵嗔

    道:“呸!谁是你的好妹子了?你在睡梦中说了些甚么话?你

    自己知道,却来问我?当真好没来由。”段誉急道:“我睡梦

    中说甚么来着?那是胡里胡涂的言语,作不得准。啊,我想

    起来啦,我定是在梦中见到了你,欢喜得紧,说话不知轻重,

    以致冒犯了你。”

    钟灵突然垂下泪来,低头道:“到这时候,你还在骗我。

    你到底梦见了甚么人?”段誉叹了口气,道:“我受伤之后,一

    直昏迷不醒,真的不知说了些甚么乱七八糟的话。”钟灵突然

    大声道:“谁是王姑娘?王姑娘是谁?为甚么你在昏迷之中只

    是叫她的名字?”

    段誉胸口一酸,道:“我叫了王姑娘的名字么?”钟灵道:

    “你怎么不叫?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也在叫,哼,你这会儿啊,

    又在想她了,好!你去叫你的王姑娘来服侍你,我可不管了!”

    段誉叹了口气,道:“王姑娘心中可没我这个人,我便是想她,

    却也枉然。”钟灵道:“为甚么?”段誉道:“她只喜欢她的表

    哥,对我向来是爱理不理的。”

    钟灵转嗔为喜,笑道:“谢天谢地,恶人自有恶人磨!”段

    誉道:“我是恶人么?”钟灵头一侧,半边秀发散了开来,笑

    道:“你徒儿岳老三是大恶人,徒儿都这么恶,师父当然更是

    恶上加恶了。”段誉笑道:“那么师娘呢?岳老三不是叫你作

    ‘师娘’的吗?”话一出口,登时好生后悔:“怎地我跟自己亲

    妹子说这种风话?”

    钟灵脸上一红,啐了一口,心中却大有甜意,站起身来,

    到厨房去端了一碗J汤出来,道:“这锅J汤煮了半天了,等

    着你醒来,一直没熄火。”段誉道:“真不知道怎生谢你才好。”

    见钟灵端着J汤过来,挣扎着便要坐起,牵动胸口伤处,忍

    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钟灵忙道:“你别起来,我来喂恶人小祖宗。”段誉道:

    “甚么恶人小祖宗?”钟灵道:“你是大恶人的师父,不是恶人

    小祖宗么?”段誉笑道:“那么你……”钟灵用匙羹舀起了一

    匙热气腾腾J汤,对准他脸,佯怒道:“你再胡说八道,瞧我

    不用热汤泼你?”段誉伸了舌头,道:“不敢了,不敢了!恶

    人大小姐、恶人姑乃乃果然厉害,够恶!”钟灵噗哧一笑,险

    些将汤泼到段誉身上,急忙收敛心神,伸匙嘴边,试了试匙

    羹中J汤已不太烫,这才伸到段誉口边。

    段誉喝了几口J汤,见她脸若朝霞,上唇微有几粒细细

    汗珠。此时正当六月大暑天时,她一双小臂露在衣袖之外,皓

    腕如玉,段誉心中一荡,心想:“可惜她又是我的亲妹子!她

    是我亲妹子,那倒也不怎么打紧……唉,如果这时候在喂我

    喝汤的是王姑娘,纵然是腐肠鸩毒,我却也甘之如饴。”

    钟灵见他呆呆的望着自己,万料不到他这时竟会想着别

    人,微笑道:“有甚么好看?”

    忽听得呀的一声,有人推门进来,跟着一个少女声音说

    道:“咱们且在这里歇一歇。”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好!可真

    累了你,我……我真是过意不去。”那少女道:“废话!”

    段誉听那二人声音,正是阿紫和丐帮帮主庄聚贤。他虽

    未和阿紫见面、说过话,但已得朱丹臣等人告知,这小姑娘

    是父亲的私生女儿,又是自己的一个妹子,谢天谢地,幸好

    没跟自己有甚情孽牵缠。这个小妹子自幼拜在星宿老人门下,

    沾染邪恶,行事任性,镇南王府四大卫护之一的褚万里便因

    受她之气而死。段誉自幼和褚古傅朱四大卫护甚是交好,想

    到褚万里之死,颇不愿和这个顽劣的小妹子相见,何况昨日

    自己相助萧峰而和庄聚贤为敌,此刻给他见到,只怕性命难

    保,忙竖起手指,作个噤声的手势。

    钟灵点了点头,端着那碗J汤,不敢放到桌上,深恐发

    出些微声响。只听得阿紫叫道:“喂,有人么?有人么?”钟

    灵瞧了瞧段誉,并不答应,寻思:“这人多半是王姑娘了,她

    和表哥在一起,因此段郎不愿和她见面。”她很想去瞧瞧这

    “王姑娘”的模样,到底是怎生花容月貌,竟令段郎为她这般

    神魂颠倒,却又不敢移动脚步,心想段郎若和她相见,多半

    没有好事,且任她叫嚷一会,没人理睬,她自然和表哥去了。

    阿紫又大叫:“屋里的人怎么不死一个出来?再不出来,

    姑娘放火烧了你的屋子。”钟灵心道:“这王姑娘好横蛮!”游

    坦之低声道:“别作声,有人来了!”阿紫道:“是谁?丐帮的?”

    游坦之道:“不知道。有四五个人,说不定是丐帮的。他们正

    在向这边走来。”阿紫道:“丐帮这些臭长老们,除了一个全

    长老,没半个好人,他们这可又想造你的反啦。要是给他们

    见到了,咱二人都要糟糕。”游坦之道:“那怎么办?”阿紫道:

    “到房里躲一躲再说,你受伤太重,不能跟他们动手。”

    段誉暗暗叫苦,忙向钟灵打个手势,要她设法躲避。但

    这是山农陋屋,内房甚是狭隘,一进来便即见到,实是无处

    可躲。钟灵四下一看,正没作理会处,听得脚步声响,厅堂

    中那二人已向房中走来,低声道:“躲到炕底下去。”放下汤

    碗,不等段誉示意可否,将他抱了起来,两人都钻入了炕底。

    少室山上一到秋冬便甚寒冷,山民均在炕下烧火取暖,此时

    正当盛暑,自是不须烧火,但炕底下积满了煤灰焦炭,段誉

    一钻进去,满鼻尘灰,忍不住便要打喷嚏,好容易才忍住了。

    钟灵往外瞧去,只见到一双穿着紫色缎鞋的纤脚走进房

    内,却听得那男人的声音说道:“唉,我要你背来背去,实在

    是太亵渎了姑娘。”那少女道:“咱们一个盲,一个跛,只好

    互相照料。”钟灵大奇,心道:“原来王姑娘是个瞎子,她将

    表哥负在背上,因此我瞧不见那男人的脚。”

    阿紫将游坦之往床上一放,说道:“咦!这床刚才有人睡

    过,席子也还是热的。”

    只听得砰的一声,大门被人踢开,几个人冲了进来。一

    人粗声说道:“庄帮主,帮中大事未了,你这么撒手便溜,算

    是甚么玩意?”正是宋长老。他率领着两名七袋弟子、两名六

    袋弟子,在这一带追寻游坦之。

    萧氏父子、慕容父子以及少林群僧、中原群雄纷纷奔进

    少林寺后,群丐觉得今日颜面丧尽,如不急行设法,只怕这

    中原第一大帮再难在武林中立足。萧氏父子和慕容博怨仇纠

    缠,群丐事不关己,也不想C手,虽然对包不同说同仇敌忾,

    要找萧峰的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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