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段誉哈哈一声,笑了出来。阿碧忙向鸠摩智道:“大师父,
你勿要生气,老黄伯伯是个老胡涂。他自以为聪明,不过说
话总归要得罪人。”
崔百泉拉拉过彦之的衣袖,走到一旁,低声道:“这贼秃
自称是慕容家的朋友,但这儿明明没将他当贵客看待。咱们
且别莽撞,瞧个明白再说。”过彦之道:“是!”两人回归原座。
但过彦之本来所坐的那只竹椅已给他自己打碎,变成了无处
可坐。阿碧将自己的椅子端着送过去,微笑道:“过大侠,请
坐!”过彦之点了点头,心想:“我纵能将慕容氏一家杀得干
干净净,这个小丫头也得饶了。”
段誉当那老仆进来之时,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十分别扭,
显得非常不对,但什么事情不对,却全然说不上来。他仔细
打量这小厅中的陈设家具,庭中花木,壁上书画,再瞧阿碧、
鸠摩智、崔百泉、过彦之四个人,什么特异之处都没有发现,
心中却越来越觉异样。
过了半晌,只听得脚步声响,内堂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
瘦子,脸色焦黄,须下留一丛山羊短须,一副精明能干的模
样,身上衣着颇为讲究,左手小指戴一枚汉玉班指,看来便
是慕容府中的管家了。这瘦子向鸠摩智等行礼,说道:“小人
孙三拜见各位。大师父,你老人家要到我们老爷墓前去拜祭,
我们实在感激之至。可是公子爷出门去了,没人还礼,太也
不够恭敬。待公子爷回来,小人定将大师父这番心意转告便
是……”
他说到这里,段誉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心中一动:
“奇怪,奇怪。”
当先前那老仆来到小厅,段誉便闻到一阵幽雅的香气。这
香气依稀与木婉清身上的体香有些相似,虽然颇为不同,然
而总之是女儿之香。起初段誉还道这香气发自阿碧身上,也
不以为意,可是那老仆一走出厅堂,这股香气就此消失,待
那自称为孙三的管家走进厅来,段誉又闻到了这股香气,这
才领会到,先前自己所以大觉别扭,原来是为了在一个八九
十岁老公公身上,闻到了十七八岁小姑娘的体香,寻思:“莫
非后堂种植了什么奇花异卉,有谁从后堂出来,身上便带有
幽香?要不然那老仆和这瘦子都是女子扮的。”
这香气虽令段誉起疑,其实气息极淡极微,鸠摩智等三
人半点也没察觉。段誉所以能够辨认,只因他曾与木婉清在
石壁中经历了一段奇险的时刻,这淡淡的处女幽香,旁人丝
毫不觉,于他却是铭心刻骨,比什么麝香、檀香、花香还更
强烈得多。鸠摩智内功虽然深厚,但一生严守色戒,红颜绿
鬓,在他眼中只是白骨骷髅,香粉胭脂,于他鼻端直同脓血
秽臭,浑不知男人女子体气之有异。
段誉虽疑心孙三是女子所扮,但瞧来瞧去,委实无半点
破绽,此人不但神情举止全是男人,而形貌声音亦无丝毫女
态。忽然想起:“女人要扮男人,这喉结须假装不来。”凝目
向孙三喉间瞧去,只见他山羊胡子垂将下来,刚好挡住了喉
头。段誉站起身来,假意观赏壁上的字画,走到孙三侧面,斜
目偷睨,但见他喉头毫无突起之状,又见他胸间饱满,虽不
能就此说是女子,但这样精瘦的一个男人,胸间决不会如此
肌R丰隆。段誉发觉了这个秘密,甚觉有趣,心想:“好戏还
多着呢,且瞧她怎生做下去。”
鸠摩智叹道:“我和你家老爷当年在川边相识,谈论武功,
彼此佩服,结成了好友。没想到天妒奇才,似我这等庸碌之
辈,兀自在世上偷生,你家老爷却遽赴西方极乐。我从吐番
国来到中土,只不过为了故友情重,要去他墓前一拜,有没
有人还礼,那又打什么紧?相烦管家领路便是。”孙三皱起眉
头,显得十分为难,说道:“这个……这个……”鸠摩智道:
“不知这中间有何为难之处,倒要请教。”
孙三道:“大师父既是我家老爷生前的至交好友,自必知
道老爷的脾气。我家老爷最怕有人上门拜访,他说来到我们
府中的,不是来寻仇生事,便是来拜师求艺,更下一等的,则
是来打抽丰讨钱,要不然是混水摸鱼,顺手牵羊,想偷点什
么东西去。他说和尚尼姑更加靠不住,啊哟……对不住
……”他说到这里,警觉这几句话得罪了鸠摩智,忙伸手按
住嘴巴。
这副神气却全然是个少女的模样,睁着圆圆的眼睛,乌
黑的眼珠骨溜溜的一转,虽然立即垂下眼皮,但段誉一直就
在留心,不由得心中一乐:“这孙三不但是女子,而且还是个
年轻姑娘。”斜眼瞧阿碧时,见她唇角边露出一丝狡狯的微笑,
心下更无怀疑,暗想:“这孙三和那老黄明明便是一人,说不
定就是那个阿朱姊姊。”
鸠摩智叹道:“世人险诈者多而诚信者少,慕容先生不愿
多跟俗人结交,确然也是应当的。”孙三道:“是啊。我家老
爷遗言说道:如果有谁要来祭坟扫墓,一概挡驾。他说道:
‘这些贼秃啊,多半没安着好心,定是想掘我的坟墓。’啊哟,
大师父,你可别多心,我家老爷骂的贼秃,多半并不是说你。”
段誉暗暗好笑:“所谓‘当着和尚骂贼秃’,当真是半点
也不错。”又想:“这个贼秃仍然半点不动声色,越是大J大
恶之人,越沉得住气。这贼秃当真是非同小可之辈。”
鸠摩智道:“你家老爷这几句遗言,原很有理。他生前威
震天下,结下的仇家太多。有人当他在世之时奈何他不得,报
不了仇,在他死后想去动他遗体,倒也不可不防。”
孙三道:“要动我家老爷的遗体,哈哈,那当真是‘老猫
闻咸鱼’了。”鸠摩智一怔,问道:“什么‘老猫闻咸鱼’?”孙
三道:“这叫做‘嗅鲞啊嗅鲞’,就是‘休想啊休想’!”鸠摩
智道:“嗯,原来如此。我和慕容先生知己交好,只是在故人
墓前一拜,别无他意,管家不必多疑。”
孙三道:“实实在在,这件事小人作不起主,若是违背了
老爷遗命,公子爷回家后查问起来,可不要打折小人的腿么?
这样罢,我去请老太太拿个主意,再来回复如何?”鸠摩智道:
“老太太?是哪一位老太太?”孙三道:“慕容老太太,是我家
老爷的叔母。每逢老爷的朋友们到来,都是要向她磕头行礼
的。公子不在家,什么事便都得请示老太太了。”鸠摩智道:
“如此甚好,请你向老太太禀告,说是吐蕃国鸠摩智向老夫人
请安。”孙三道:“大师父太客气了,我们可不敢当。”说着走
进内堂。
段誉寻思:“这位姑娘精灵古怪,戏弄鸠摩智这贼秃,不
知是何用意?”
过了好一会,只听得环玎当,内堂走出一位老夫人来,
人未到,那淡淡的幽香已先传来。段誉禁不住微笑,心道:
“这次却扮起老夫人来啦。”只见她身穿古铜缎子袄裙,腕戴
玉镯,珠翠满头,打扮得雍容华贵,脸上皱纹甚多,眼睛迷
迷蒙蒙的,似乎已瞧不见东西。段誉暗暗喝采:“这小妮子当
真了得,扮什么,像什么,更难的是,她只这么一会儿便即
改装完毕,手脚之利落,令人叹为观止矣。”
那老夫人撑着拐杖,颤巍巍的走到堂上,说道:“阿碧,
是你家老爷的朋友来了么?怎不向我磕头?”脑袋东转西转,
像是两眼昏花,瞧不见谁在这里。阿碧向鸠摩智连打手势低
声道:“快磕头啊,你一磕头,太夫人就高兴了,什么事都能
答允。”老夫人侧过了头,伸手掌张在耳边,以便听得清楚些,
大声问道:“小丫头,你说什么?人家磕头了没有?”
鸠摩智道:“老夫人,你好,小僧给你老人家行礼了。”深
深长揖,双手发劲,砖头上登时发出咚咚之声,便似是磕头
一般。
崔百泉和过彦之对望一眼,均自骇然:“这和尚的内劲如
此了得,咱们只怕在他手底走不了一招。”
老夫人点点头,说道:“很好,很好!如今这世界上J诈
的人多,老实的人少,就是磕一个头,有些坏胚子也要装神
弄鬼,明明没磕头,却在地下弄出咚咚的声音来,欺我老太
太瞧不见。你小娃儿很好,很乖,磕头磕得响。”
段誉忍不住嘿的一声,笑了出来。老夫人慢慢转过头来,
说道:“阿碧,是有人放了个P么?”说着伸手在鼻端动。阿
碧忍笑道:“老太太,不是的。这段公子笑了一声。”老夫人
道:“断了,什么东西断了?”阿碧道:“不是断了,人家是姓
段,段家的公子。”老夫人点头道:“嗯,公子长公子短的,你
从朝到晚,便是记挂着你家公子。”阿碧脸上一红,说道:
“老太太耳朵勿灵,讲闲话要牵丝扳藤?”
老夫人向着段誉道:“你这娃娃,见了老太太怎不磕头?”
段誉道:“老太太,我有句话想跟你说。”老夫人问道:“你说
什么?”段誉道:“我有一个侄女儿,最是聪明伶俐不过,可
是却也顽皮透顶。她最爱扮小猴儿玩,今天扮公的,明儿扮
母的,还会把戏呢。老太太见了她一定欢喜。可惜这次没带
她来向你老人家磕头。”
这老夫人正是慕容府中另一个丫头阿朱所扮。她乔装改
扮之术神乎其技,不但形状极似,而言语举止,无不毕肖,可
说没半点破绽,因此以鸠摩智之聪明机智,崔百泉之老于江
湖,都没丝毫疑心,不料段誉却从她身上无法掩饰的一些淡
淡幽香之中发觉了真相。
阿朱听他这么说,吃了一惊,但丝毫不动声色,仍是一
副老态龙钟、耳聋眼花的模样,说道:“乖孩子,乖孩子,真
聪明,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精乖的孩子。乖孩子别多口,老
太太定有好处给你。”
段誉心想:“她言下之意要我不可揭穿她底细,她在对付
鸠摩智这贼秃,那是朋友而非敌人。”便道:“老夫人尽可放
心,在下既到尊府,一切但凭老夫人吩咐便是。”
阿朱说道:“你听我话,那才是乖孩子啊。好,先对老婆
婆磕上三个响头,我决计不会亏待了你。”
段誉一怔,心道:“我是堂堂大理国的皇太弟世子,岂能
向你一个小丫头磕头?”
阿朱见他神色尴尬,嘿嘿冷笑,说道:“乖孩子,我跟你
说,还是向乃乃磕几个头来得便宜。”
段誉一转头,只见阿碧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瞅着自己,
肤白如新剥鲜菱,嘴角边一粒细细的黑痣,更增俏媚,不禁
心中一动,问道:“阿碧姊姊,听说尊府还有一位阿朱姊姊,
她……她可是跟你一般美丽俊雅么?”阿碧微笑道:“啊哟!我
这种丑八怪算得啥介?阿朱姊姊倘使听得你直梗问法,一定
要交关勿开心哉。我怎么比得上人家,阿朱姊姊比我齐整十
倍。”段誉道:“当真?”阿碧笑道:“骗你做啥?”段誉道:
“比你俊美十倍,世上当无其人,除非是……除非是那位玉D
仙子。只要跟你差不多,已是少有的美人了。”阿碧红晕上颊,
羞道:“老夫人叫你磕头,啥人要你瞎三话四的讨好我?”
段誉道:“老夫人本来必定也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老
实说,对我有没有好处,我段誉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但对
美人儿磕几个头,倒也是心甘情愿的。”说着便跪了下去,心
想:“既然磕头,索性磕得响些,我对那个D中玉像已磕了几
千几百个头,对一位江山美人磕上三个头,又有何妨?”当下
咚咚咚的三个响头。
阿朱十分欢喜,心道:“这位公子爷明知我是个小丫头,
居然还肯向我磕头,当真十分难得。”说道:“乖孩子,很好,
很好。可惜我身边没带见面钱……”阿碧抢着道:“老太太勿
要忘记就是啦,下趟补给人家也是一样。”
阿朱白了她一眼,向崔百泉和过彦之道:“这两位客人怎
不向老婆子磕头见礼?”过彦之哼了一声,粗声粗气的道:
“你会武功不会?”阿朱道:“你说什么?”过彦之道:“我问你
会不会武功。倘若武功高强,姓过的在慕容老夫人手底领死!
如不是武林中人,也不必跟你多说什么。”阿朱摇头道:“什
么蜈蚣百脚?蜈蚣自然是有的,咬人很痛呢。”向鸠摩智道:
“大和尚,听说你想去瞧我侄儿的坟墓,你要偷盗什么宝贝
啊?”
鸠摩智虽没瞧出她是少女假扮,却也已料到她是装聋作
哑,决非当真老得胡涂了,心底增多了几分戒备之意,寻思:
“慕容先生如此了得,他家中的长辈自也非泛泛。”当下装作
没听见“掘墓”的话,说道:“小僧与慕容先生是知交好友,
闻知他逝世的噩耗,特地从吐蕃国赶来,要到他墓前一拜。小
僧生前曾与慕容先生有约,要取得大理段氏六脉神剑的剑谱,
送与慕容先生一观。此约不践,小僧心中有愧。”
阿朱与阿碧对看了一眼,均想:“这和尚终于说上正题
啦。”阿朱道:“六脉神剑剑谱取得了怎样?取不到又怎样?”
鸠摩智道:“当年慕容先生与小僧约定,只须小僧取得六脉神
剑剑谱给他观看几天,就让小僧在尊府还施水阁’看几天书。”
阿朱一凛:“这和尚竟知道‘还施水阁’的名字,那么或许所
言不虚。”当下假装胡涂,问道:“什么‘稀饭水饺’?你要香
梗米稀饭、J汤水饺么?那倒容易,你是出家人,吃得荤腥
么?”
鸠摩智转头向阿碧道:“这位老太太也不知是真胡涂,还
是假胡涂,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岂不令人心冷?”
阿朱道:“嗯,你的心凉了。阿碧,你去做碗热热的J鸭
血汤,给大师父暖暖心肺。”阿碧忍笑道:“大师父勿吃荤介。”
阿朱点头道:“那么不要用真J真鸭,改用素J素鸭好了。”阿
碧道:“老太太,勿来事格,素鸭呒不血的。”阿朱道:“那怎
么办呢?”
两个小姑娘一搭一档,尽是胡扯。苏州人大都伶牙利齿,
后世苏州评弹之技名闻天下,便由于此。这两个小丫头平素
本是顽闹说笑惯了的,这时作弄得鸠摩智直是无法可施。
他此番来到姑苏,原盼见到慕容公子后商议一件大事,哪
知正主儿见不着,所见到之人一个个都缠夹不清,若有意,若
无意,虚虚实实,令他不知如何着手才好。他略一凝思,已
断定慕容老夫人、孙三、黄老仆、阿碧等人,都是意在推搪,
既不让自己祭墓,当然更不让进入“还施水阁”观看武学秘
籍,眼下不管他们如何装腔作势,自当先将话儿说明白了,此
后或以礼相待,或恃强用武,自己都是先占住了道理,当下
心平气和的道:“这六脉神剑剑谱,小僧是带来了,因此斗胆
要依照旧约,到尊府‘还施水阁’去观看图书。”
阿碧道:“慕容老爷已经故世哉。一来口说无凭,二来大
师父带来这本剑谱,我们这里也呒不啥人看得懂,从前就算
有啥旧约,自然是一概无效的了。”阿朱道:“什么剑谱?在
哪里?先给我瞧瞧是真还是假的。”
鸠摩智指着段誉道:“这位段公子的心里,记得全套六脉
剑剑谱,我带了他人来,就同是带了剑谱来一样。”阿碧微笑
道:“我还道真有什么剑谱呢,原来大师父是说笑的。”鸠摩
智道:“小僧何敢说笑?那六脉神剑的原本剑谱,已在大理天
龙寺中为枯荣大师所毁,幸好段公子原原本本的记得。”阿碧
道:“段公子记得,是段公子的事,就算是到‘还施水阁’看
书,也应当请段公子去。同大师有啥相干?”鸠摩智:“小僧
为践昔日之约,要将段公子在慕容先生墓前烧化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惊,但见他神色宁定,一本正经,
决不是随口说笑的模样,惊讶更甚。阿碧道:“大师父这不是
讲笑话吗,好端端一个人,哪能拨你随便烧化?”鸠摩智淡淡
的道:“小僧要烧了他,谅他也抗拒不得。”阿碧微笑道:“大
师父说段公子心中记得全部六脉神剑剑谱,可见得全是瞎三
话四。想这六脉神剑是何等厉害功夫,段公子倘若真是会得
使这路剑法,又怎能屈服于你?”鸠摩智点了点头,道:“姑
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段公子被我点中了X道,全身内劲
使不出来。”
阿朱不住摇头,道:“我更加半点也不信了。你倒解开段
公子的X道,教他施展施展六脉神剑看。我瞧你九成九是在
说谎。”鸠摩智点点头,道:“很好,可以一试。”
段誉称赞阿碧美貌,对她的弹奏歌唱大为心醉,阿碧自
是欢喜;他不揭穿阿朱乔装,反向她磕了三个响头,又得了
阿朱的欢心,因此这两个小丫头听说段誉被点了X道,都想
骗鸠摩智解开他X道。不料鸠摩智居然一口答允。
只见他伸出手掌,在段誉背上、胸前、腿前虚拍数掌。段
誉经他这几掌一拍,只觉得被封X道中立时血脉畅通,微一
运气,内息便即转动自如。他试行照着中冲剑法的运气法门,
将内力提到右手中指的中冲X中,便感中指炙热,知道只须
手指一伸,剑气便可S出。
鸠摩智道:“段公子,慕容老夫人不信你已练会六脉神剑,
请你一试身手。如我这般,将这株桂花树斩下一根枝丫来。”
说着左掌斜斜劈出,掌上已蓄积真力,使出的正是“火焰
刀”中的一招。只听得喀的一声轻响,庭中桂树上一条树枝
无风自折,落下地来,便如用刀剑劈削一般。
崔百泉和过彦之禁不住“啊”的一声惊呼,他二人虽见
这番僧武功十分怪异,总还当是旁门左道的邪术一类,这时
见他以掌力切断树枝,才知他内力之深,实是罕见罕闻。
段誉摇头道:“我什么武功也不会,更加不会什么七脉神
剑、八脉神刀。人家好端端一株桂花树,你干么弄毁了它?”
鸠摩智道:“段公子何必过谦?大理段氏高手中,以你武功第
一。当世除了慕容公子和区区在下之外,能胜得过你的,只
怕寥寥无几。姑苏慕容府上乃天下武学的府库,你施展几手,
请老太太指点指点,那也是极大的美事。”段誉道:“大和尚,
你一路上对我好生无礼,将我横拖直拉、顺提倒曳的带到江
南来。我本来不想再跟你多说一句话,但到得姑苏,见到这
般宜人的美景,几位神仙一般的姑娘,我心中一口怨气倒也
消了。咱们从此一刀两断,谁也不用理谁。”
阿朱与阿碧听他一副书呆子口气,不由得暗暗好笑,而
他言语中赞誉自己,也不免芳心窃喜。
鸠摩智道:“公子不肯施展六脉神剑,那不是显得我说话
无稽么?”
段誉道:“你本来是信口开河嘛。你既与慕容先生有约,
干么不早日到大理来取剑经?却等到慕容先生仙逝之后,死
无对证,这才到慕容府上来罗唣不休。我瞧你啊,乃是心慕
姑苏慕容氏武功高强,捏造一派谎话,想骗得老太太应允你
到藏书阁中,去偷看慕容氏的拳经剑谱,学一学慕容氏‘以
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法门。你也不想想,人家既在武林中
有这么大的名头,难道连这一点儿粗浅法门也不懂?倘若你
只凭这么一番花言巧语,便能骗得到慕容氏的武功秘诀,天
下的骗子还少得了?谁又不会来这么胡说八道一番?”
阿朱、阿碧同声称是。
鸠摩智摇摇头,道:“段公子的猜测不对。小僧与慕容先
生订约虽久,但因小僧闭关修习这‘火焰刀’功夫,九年来
足不出户,不克前往大理。小僧“火焰刀”功夫要是练不成
功,这次便不能全身而出天龙寺了。”
段誉道:“大和尚,你名气也有了,权位也有了,武功又
这般高强,太太平平的在吐蕃国做你的护国法王,岂不甚妙?
何必到江南来骗人?我劝你还是早早回去罢?”
鸠摩智道:“公子倘若不肯施展六脉神剑,莫怪小僧无
礼。”段誉道:“你早就无礼过了,难道还有什么更无礼的?最
多不过是一刀将我杀了,那又有什么了不起。”鸠摩智道:
“好!看刀!”左掌一立,一股劲风,直向段誉面门扑到。
段誉早已打定了主意,自己武功远不及他,跟他斗不斗
结果都是一样,他要向人证明自己会使六脉神剑,就偏偏不
如他之意。因此当鸠摩智以内劲化成的刀锋劈将过来,段誉
将心一横,竟然不挡不架。鸠摩智一惊,六脉神剑剑谱要落
在他身上取得,决不愿在得到剑谱之前便杀了他。手掌急抬,
刷的一声凉风过去,段誉的头发被剃下了一大片。
崔百泉和过彦之相顾骇然,阿朱与阿碧也不禁花容失色。
鸠摩智森然道:“段公子宁可送了性命,也不出手?”
段誉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哈哈一笑,说道:“贪嗔爱欲痴,
大和尚一应俱全,居然妄称为佛门高僧,当真是浪得虚名。”
鸠摩智突然挥掌向阿碧劈去,说道:“说不得,我先杀慕
容府上一个小丫头立威。”
这一招突然而来,阿碧大吃一惊,斜身急闪避开,擦的
一声响,她身后一张椅子被这股内劲裂成两半。鸠摩智右手
跟着又是一刀。阿碧伏地急滚,身手虽快,情势已甚为狼狈。
鸠摩智暴喝声中,第三刀又已劈去。
阿碧吓得脸色惨白,对这无影无踪的内力实不知如何招
架才好。阿朱不暇思索,挥杖便向鸠摩智背心击去。她站着
说话,缓步而行,确是个七八十岁老太太,这一情急拚命,却
是身法矫健,轻灵之极。
鸠摩智一瞥之下便即瞧破了,笑道:“天下竟有十六七岁
的老夫人,你到底想骗和尚到几时?”回手一掌,喀的一声,
将她手中的木杖震成三截,跟着挥掌又向阿碧劈去。阿碧惊
惶中反手抓起桌子,斜过桌面挡格,拍拍两声,一张紫檀木
的桌子登时碎裂,她手中只剩了两条桌腿。
段誉见阿碧背靠墙壁,已退无可退,而鸠摩智一掌又劈
了过去,其时只想到救人要紧,没再顾虑自己全不是鸠摩智
的敌手,中指戳出,内劲自“中冲X”激S而出,嗤嗤声响,
正是中冲剑法。鸠摩智并非当真要杀阿碧,只是要*得段誉
出手,否则“火焰刀”上的神妙招数使将出来,阿碧如何躲
避得了?他见段誉果然出手,当下回掌砍击阿朱。疾风到处,
阿朱一个踉跄,肩头衣衫被内劲撕裂,“啊”的一声,惊叫出
来。段誉左手“少泽剑”跟着刺出,挡架他的左手“火焰
刀”。
顷刻间阿朱、阿碧双双脱险,鸠摩智的双刀全被段誉的
六脉神剑接了过去。鸠摩智卖弄本事,又要让人瞧见段誉确
是会使六脉神剑功夫,故意与他内劲相撞,嗤嗤有声。段誉
集数大高手的修为于一身,其时的内力实已较鸠摩智为强,苦
在不会半分武功,在天龙寺中所记剑法,也全然不会当真使
用。鸠摩智把他浑厚的内力东引西带,只刺得门窗板壁上一
个个都是D孔,连说:“这六脉神剑果然好厉害,无怪当年慕
容先生私心窃慕。”
崔百泉大为惊讶:“我只道段公子全然不会武艺,哪知他
神功如此精妙。大理段氏当真名不虚传。幸好我在镇南王府
中没做丝毫歹事,否则这条老命还能留到今日么?”越想越心
惊,额头背心都是汗水。
鸠摩智和段誉斗了一会,每一招都能随时制他死命,却
故意拿他玩耍,但斗到后来,轻视之意渐去,察觉他的内劲
浑厚之极,实不在自己之下,只不知怎的,使出来全然不是
那回事,就像是一个三岁孩童手上有万贯家财,就是不会使
用。鸠摩智又拆数招,忽地心动:“倘若他将来福至心灵,一
旦豁然贯通,领悟了武功要诀,以此内力和剑法,岂非是个
厉害之极的劲敌?”
段誉自知自己的生死已全C于鸠摩智之手,叫道:“阿朱、
阿碧两位姊姊,你们快快逃走,再迟便来不及了。”阿朱道:
“段公子,你为什么要救我们?”段誉道:“这和尚自恃武功高
强,横行霸道的欺侮人。只可惜我不会武功,难以和他相敌,
你们快快走罢。”
鸠摩智笑道:“来不及啦。”跨上一步,左手手指伸出,点
向段誉的X道。段誉叫声:“啊哟!”待要闪避,却哪里能够?
身上三处要X又被他接连点中,立时双腿酸麻,摔倒在地,大
叫:“阿朱、阿碧,快走,快走!”
鸠摩智笑道:“死在临头,自身难保,居然尚有怜香惜玉
之心。”说着回身归座,向阿朱道:“你这位姑娘也不必再装
神弄鬼了,府上之事,到底由谁作主?段公子心中记得有全
套六脉神剑剑谱,只是他不会武功,难以使用。明日我把他
在慕容先生墓前焚了,慕容先生地下有知,自会明白老友不
负当年之约。”
阿朱知道今日“琴韵小筑”之中无人是这和尚的敌手,眉
头一皱,笑道:“好罢!大和尚的话,我们信了。老爷的坟墓
离此有一日水程。今日天时已晚,明晨一早我姊妹亲送大和
尚和段公子去扫墓。四位请休息片刻,待会就用晚饭。”说着
挽了阿碧的手,退入内堂。
过得半个时辰,一名男仆出来说道:“阿碧姑娘请四位到
‘听雨居’用晚饭。”鸠摩智道:“多谢了!”伸手挽住段誉的
手臂,跟随那男仆而行。曲曲折折的走过数十丈鹅卵石铺成
的小径,绕过几处山石花木,来到水边,只见柳树下停着一
艘小船。那男仆指着水中央一座四面是窗的小木屋,道:“就
在那边。”鸠摩智、段誉、崔百泉、过彦之四人跨入小船,那
男仆将船划向小屋,片刻即到。
段誉从松木梯级走上“听雨居”门口,只见阿碧站着候
客,一身淡绿衣衫。她身旁站着个身穿淡绛纱衫的女郎,也
是盈盈十六七年纪,向着段誉似笑非笑,一脸精灵顽皮的神
气。阿碧是瓜子脸,清雅秀丽,这女郎是鹅蛋脸,眼珠灵动,
另有一股动人气韵。
段誉一走近,便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笑道:“阿朱姊
姊,你这样一个小美人,难为你扮老太太扮得这样像。”那女
郎正是阿朱,斜了他一眼,笑道:“你向我磕了三个头,心中
不服气,是不是?”段誉连连摇头,道:“这三个头磕得大有
道理,只不过我猜得不大对了。”阿朱道:“什么事猜错了?”
段誉道:“我早料到姊姊跟阿碧一般,也是一位天下少见的美
人,可是我心中啊,却将姊姊想得跟阿碧姊姊差不多,哪知
道一见面,这个……这个……”阿朱抢着道:“原来远远及不
上阿碧?”阿碧同时道:“你见她比我胜过十倍,大吃一惊,是
不是?”
段誉摇头道:“都不是。我只觉老天爷的本事,当真令人
大为钦佩。他既挖空心思,造了阿碧姊姊这样一位美人儿出
来,江南的灵秀之气,该当是一举用得干干净净了。哪知又
能另选一位阿朱姊姊。两个儿的相貌全然不同,却各有各的
好看,叫我想赞美几句,却偏偏一句也说不出口。”
阿朱笑道:“呸,你油嘴滑舌的已赞了这么一大片,反说
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阿碧微微一笑,转头向鸠摩智等道:“四位驾临敝处,呒
不啥末事好吃,只有请各位喝杯水酒,随便用些江南本地的
时鲜。”当下请四人入座,她和阿朱坐在下首相陪。
段誉见那“听雨居”四面皆水,从窗中望出去,湖上烟
波尽收眼底,回过头来,见席上杯碟都是精致的细磁,心中
先喝了声采。
一会儿男仆端上蔬果点心。四碟素菜是为鸠摩智特备的,
跟着便是一道热菜,菱白虾仁,荷叶冬笋汤,樱挑火腿,龙
井菜叶J丁等等,每一道菜都十分别致。鱼虾R食之中混以
花瓣鲜果,颜色既美,且别有天然清香。段誉每样菜肴都试
了几筷,无不鲜美爽口,赞道:“有这般的山川,方有这般的
人物。有了这般的人物,方有这般的聪明才智,做出这般清
雅的菜肴来。”
阿朱道:“你猜是我做的呢,还是阿碧做的?”段誉道:
“这樱桃火腿,梅花糟鸭,娇红芳香,想是姊姊做的。这荷叶
冬笋汤,翡翠鱼圆,碧绿清新,当是阿碧姊姊手制了。”
阿朱拍手笑道:“你猜谜儿的本事倒好,阿碧,你说该当
奖他些什么才好?”阿碧微笑道:“段公子有什么吩咐,我们
自当尽力,什么奖不奖的,我们做丫头的配么?”阿朱道:
“啊唷,你一张嘴就是会讨好人家,怪不得人人都说你好,说
我坏。”段誉笑道:“温柔斯文,活泼伶俐,两样一般的好。阿
碧姊姊,我刚才听你在软鞭上弹奏,实感心旷神怡。想请你
用真的乐器来演奏一曲,明日就算给这位大和尚烧成了灰烬,
也就不虚此生了。”
阿碧盈盈站起,说道:“只要公子勿怕难听,自当献丑,
以娱嘉宾。”说着走到屏风后面,捧了一具瑶琴出来。阿碧端
坐锦凳,将瑶琴放在身前几上,向段誉招招手,笑道:“段公
子,你请过来看看,可识得我这是什么琴。”
段誉走到她面前,只见这琴比之寻常七弦琴短了尺许,却
有九条弦线,每弦颜色各不相同,沉吟道:“这九弦琴,我生
平倒是第一次得见。”阿朱走过去伸指在一条弦线上一拨,镗
的一声,声音甚是洪亮,原来这条弦是金属所制。段誉道:
“姊姊这琴……”
刚说了这四个字,突觉足底一虚,身子向下直沉,忍不
住“啊哟”一声大叫,跟着便觉跌入一个软绵绵的所在,同
时耳中不绝传来“啊哟”、“不好”,又有扑通、扑通的水声,
随即身子晃动,被什么东西托着移了出去。这一下变故来得
奇怪之极,又是急遽之极,急忙撑持着坐起,只见自己已处
身在一只小船之中,阿朱,阿碧二女分坐船头船尾,各持木
桨急划。转过头来,只见鸠摩智、崔百泉、过彦之三人的脑
袋刚从水面探上来。阿朱、阿碧二女只划得几下,小船离
“听雨居”已有数丈。
猛见一人从湖中湿淋淋的跃起,正是鸠摩智,他踏上
“听雨居”屋边实地,随手折断一根木柱,对准坐在船尾的阿
碧急掷而至,呼呼声响,势道甚猛。阿碧叫道:“段公子,快
伏低。”段誉与二女同时伏倒,半截木柱从头顶急掠而过,疾
风只刮得颈中隐隐生疼。
阿朱弯着身子,扳桨又将小船划出丈许,突然间扑通、扑
通几声巨响,小船在水面上直抛而起,随即落下,大片湖水
泼入船中,霎时间三人全身尽湿。段誉回过头来,只见鸠摩
智已打烂了“听雨居”的板壁,不住将屋中的石鼓、香炉等
重物投掷过来。阿碧看着物件的来势,扳桨移船相避,阿朱
则一鼓劲儿的前划,每划得一桨,小船离“听雨居”便远得
数尺,鸠摩智仍不住投掷,但物件落水处离小船越来越远,眼
见他力气再大,却也投掷不到了。
二女仍不住手的扳桨。段誉回头遥望,只见崔百泉和过
彦之二人爬下了“听雨居”的梯级,心中正是一喜,跟着叫
道:“啊哟!”只见鸠摩智跳入了一艘小船。
阿朱叫道:“恶和尚追来啦!”她用力划了几桨,回头一
望,突然哈哈大笑。段誉转过头去,只见鸠摩智的小船在水
面上团团打转,原来他的武功虽强,却不会划船。
三人登时宽心。可是过不多时,望见鸠摩智已弄直了小
船,急划追来。阿碧叹道:“这个大师父实头聪明,随便啥不
会格事体,一学就会。”阿朱道:“咱们跟他捉迷藏。”木桨在
左舷扳了几下,将小船划入密密层层的菱叶丛中。太湖中千
港百汊,小船转了几个弯,钻进了一条小浜,料想鸠摩智再
也难以追踪。
段誉道:“可惜我身上X道未解,不能帮两位姊姊划船。”
阿碧安慰他道:“段公子勿要担心,大和尚追勿着哉。”
段誉道:“这‘听雨居’中的机关,倒也有趣。这只小船,
刚好装在姊姊抚琴的几凳之下,是不是?”阿碧微笑道:“是
啊,所以我请公子过来看琴。阿朱姊姊在琴上拨一声,就是
信号,外头的男佣人听得仔,开了翻板,大家就扑通、扑通、
扑通了!”三人齐声大笑。阿碧急忙按住嘴巴,笑道:“勿要
拨和尚听得仔。”
忽听得远远声音传来:“阿朱姑娘,阿碧姑娘,你们将船
划回来。快回来啊,和尚是你们公子的朋友,决不难为你们。”
正是鸠摩智的声音,这几句话柔和可亲,令人不由自主的便
要遵从他的吩咐。
阿朱一怔,说道:“大和尚叫咱们回去,说决计不伤害我
们。”说着停桨不划,颇似意动。阿碧也道:“那么我们回去
罢!”段誉内力极强,丝毫不为鸠摩智的声音所惑,急道:
“他是骗人的,说的话怎可相信?”只听鸠摩智和蔼的声音缓
缓送入耳来:“两位小姑娘,你们公子爷回来了,说要见你们,
这就快划回来,是,快划回来。”阿朱道:“是!”提起木桨,
掉转了船头。
段誉心想:“慕容公子倘若当真回来,自会出言招呼阿朱、
阿碧,何必要他代叫?那多半是摄人心魄的邪术。”心念动处,
伸手船外,在湖面上撕下几片菱叶,搓成一团,塞在阿碧耳
中,跟着又去塞住了阿朱的耳朵。
阿朱一定神,失声道:“啊哟,好险!”阿碧也惊道:“这
和尚会使勾魄法儿,我们险些着了他的道儿。”阿朱掉过船头,
用力划桨,叫道:“阿碧,快划,快划!”
两人划着小船,直向菱塘深处滑了进去。过了好一阵,鸠
摩智的呼声渐远渐轻,终于再也听不到了。段誉打手势叫二
人取出耳中塞着的菱叶。
阿碧拍拍心口,吁了口长气,说道:“吓煞快哉!阿朱姊
姊,耐末你讲怎么办?”阿朱道:“我们就在这湖里跟那和尚
大兜圈子,跟他耗着。肚子饿了,就采菱挖藕来吃,就是和
他耗上十天半月,也不打紧。”阿碧微微一笑,道:“这法子
倒有趣。勿晓得段公子嫌勿嫌气闷?”段誉拍手笑道:“湖中
风光,观之不足,能得两位为伴,作十日遨游,就是做神仙
也没这般快活。”阿碧抿嘴轻轻一笑,道:“这里向东南去,小
河支流最多,除了本地的捉鱼人,随便啥人也不容易认得路。
我们一进了百曲湖,这和尚再也追不上了。”
二女持桨缓缓荡舟。段誉平卧船底,仰望天上繁星闪烁,
除了桨声以及菱叶和船身相擦的沙沙轻声,四下里一片寂静,
湖上清风,夹着淡淡的花香,心想:“就算一辈子这样,那也
好得很啊。”又想:“阿朱、阿碧两位姊姊这样的好人,想来
慕容公子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少林寺玄悲大师和霍先生的
师兄,不知是不是他杀的?唉,我家服侍我的婢女虽多,却
没一个及得上阿朱、阿碧两位姊姊。”
过了良久,迷迷糊糊的正要合眼睡去,忽听得阿碧轻轻
一笑,低声道:“阿朱姊姊,你过来。”阿朱也低声道:“做啥
介?”阿碧道:“你过来,我同你讲。”阿朱放下木桨,走到船
尾坐下。阿碧揽着她肩头,在她耳边低声笑道:“你同我想个
法子,耐末丑煞人哉。”阿朱笑道:“啥事体介?”阿碧道:
“讲轻点。段公子阿困着?”阿朱道:“勿晓得,你问问俚看。”
阿碧道:“问勿得,阿朱阿姊,我……我……我要解手。”
她二人说得声如蚊鸣,但段誉内力既强,自然而然听得
清清楚楚,听阿碧这么说,当下不敢稍动,假装微微发出鼾
声,免得阿碧尴尬。
只听得阿朱低声笑道:“段公子困着哉。你解手好了。”阿
碧忸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