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坦之心道:“他吹笛干什么?帮着为星宿老仙捧场吗?”忽听
地下簌簌有声,大布袋中游出几条五彩斑斓的大蛇,笔直向
那老翁游去。老翁身旁一群弟子惊叫起来:“有蛇,有毒蛇!”
“啊哟,不好,来了这许多毒蛇!”“师父,这些毒蛇似是冲着
咱们而来。”只见群丐布袋中纷纷游出毒蛇,有大有小,昂首
吐舌,冲向那老翁和群弟子。众人更是七张八嘴的乱叫乱嚷。
星宿派众弟子提起钢杖,纷纷向蜿蜒而来的毒蛇砸去,只
有那老翁神色自若,仍是撮唇作哨,挥扇攻敌。全冠清笛声
不歇,群丐也跟着呐喊助威。
群蛇越来越多,片刻之间,这一干人身旁竟聚集了数百
条,其中有五六条乃是大蟒。几条巨M游将近去,转过尾巴,
登时卷住了两人,跟着又有两人被卷。星宿派群弟子若要拔
足奔逃,群蛇自是追赶不上,但师尊正在迎敌,群弟子一步
也不敢离开,只有舞动兵刃,乱砸乱斩,被他们打死的毒蛇
少说已有八九十条,但被毒蛇咬伤的也已有七八人。那些巨
蟒更是厉害,皮粗R厚,被钢杖砸中了行若无事,身子一卷
到人,越收越紧,再也不放。铁笛声中,从布袋中游出的巨
蟒渐增,一共已有二十七八条。
那老翁见情势不对,想要退开,去攻击全冠清,两条小
蛇猛地跃起,向他脸上咬去。他大声怒斥:“好大胆!”羽扇
挥动,劲风扑出,将两条小蛇击落,突觉一件软物卷向足踝。
他知道不妙,飞身而起,只听得嘘溜溜一响笛声,四条蟒蛇
同时挥起长尾,向他卷了过来。那老翁身在半空,砰砰击出
两掌,将前面和左边的两条蟒蛇击开,身形一晃,已落在两
丈之外。便在此时,第三条、第四条巨M的长尾同时攻到。他
情急之下,运劲又是一掌击出,掌风到处,登时将一条巨M
的脑袋打得稀烂。
蛇群如潮涌至。那老翁又劈死了三条巨M,但腰间和右
腿却被两条巨M缠住。他运起内力,大喝一声,伸指抓破了
缠在腰间巨M的肚腹,只溅得满身都是鲜血。岂知蛇性最长,
此蟒肚子虽穿,一时却不便死,吃痛之下,更猛力缠紧,只
箍得那老翁腰骨几欲折断。他用力挣了两挣,跟着又有两条
巨M甩了上来,在他身上绕了数匝,连他手臂也绕在其中,令
他再也没法抗拒。游坦之在草丛中见到这般惊心动魄的情景,
几乎连气也透不过来。
全冠清心下大喜,见一众敌人个个被巨M缠住,除了呻
吟怒骂,再无反抗的能为,便不再吹笛,走上前去,笑吟吟
的道:“星宿老怪,你星宿派和我丐帮素来河水不犯井水,好
端端地干么惹到我们头上来?现今又怎么说?”
这个童颜鹤发的老翁,正是中原武林人士对之深恶痛绝
的星宿老怪丁春秋。他因星宿派三宝之一的神木王鼎给女弟
子阿紫盗去,连派数批弟子出去追捕,甚至连大弟子摘星子
也遣了出去,但一次次飞鸽传书报来,均是十分不利。最后
听说阿紫倚丐帮帮主乔峰为靠山,将摘星子伤得半死不活,丁
春秋又惊又怒,知道丐帮是中原武林第一大帮,实非易与,又
听到聋哑老人近年来在江湖上出头露面,颇有作为,这心腹
大患不除,总是放心不下,夺回王鼎之后,正好乘此了结昔
年的一桩大事,于是尽率派中弟子,亲自东来。
他所练的那门“化功大法”,经常要将毒蛇毒虫的毒质涂
在手掌之上,吸入体内,若是七日不涂,不但功力减退,而
且体内蕴积了数十年的毒质不得新毒克制,不免渐渐发作,为
祸之烈,实是难以形容。那神木王鼎天生有一股特异气息,再
在鼎中燃烧香料,片刻间便能诱引毒虫到来,方圆十里之内,
什么毒虫也抵不住这香气的吸引。当年丁春秋有了这奇鼎在
手,捕捉毒虫不费吹灰之力,“化功大法”自是越练越深,越
练越精。当年丁春秋有一名得意弟子,得他传授,修习化功
大法,颇有成就,岂知后来自恃能耐,对他居然不甚恭顺。丁
春秋将他制住后,也不加以刀杖刑罚,只是将他因禁在一间
石屋之中,令他无法捉虫豸加毒,结果体内毒素发作,难熬
难当,忍不住将自己全身肌R一片片的撕落,呻吟呼号,四
十余日方死。星宿老怪得意之余,心下也颇为戒惧,而化功
大法也不再传授任何门人。因此摘星子等人都是不会,阿紫
想得此神功,非暗中偷学、盗鼎出走不可。
阿紫工于心计,在师父刚捕完毒那天辞师东行,待得星
宿老怪发觉神木王鼎被盗,已在七天之后,阿紫早已去得远
了。她走的多是偏僻小路,追拿她的众师兄武功虽比她为高,
智计却远所不及,给她虚张声势、声东击西的连使几个诡计,
一一都撇了开去。
星宿老怪所居之地是Y暗潮湿的深谷,毒蛇毒虫繁殖甚
富,神木王鼎虽失,要捉些毒虫来加毒,倒也不是难事,但
寻常毒虫易捉。要像从前这般,每次捕到的都是希奇古怪、珍
异厉害的剧毒虫豸,却是可遇不可求了。更有一件令他担心
之事,只怕中原的高手识破了王鼎的来历,谁都会立即将之
毁去,是以一日不追回,一日便不能安心。
他在陕西境内和一众弟子相遇。大弟子摘星子幸而尚保
全一条性命,却已武功全失,被众弟子一路上殴打侮辱,虐
待得人不像人,二弟子狮鼻人狮吼子暂时接领了大师兄的职
位。众弟子见到师父亲自出马,又惊又怕,均想师命不能完
成,这场责罚定是难当之极,幸好星宿老怪正在用人之际,将
责罚暂且寄下,要各人戴罪立功。
众人一路上打探丐帮的消息。一来各人生具异相,言语
行动无不令人厌憎,谁也不愿以消息相告;二来萧峰到了辽
国,官居南院大王,武林中真还少有人知,是以竟然打听不
到半点确讯,连丐帮的总舵移到何处也查究不到。
这一日天狼子无意中听到丐帮大智分舵聚会的讯息,为
要立功,竟迫不及待的孤身闯了来,中了全冠清的暗算,总
算他体内本来蕴有毒质,蝎子毒他不死,逃得性命后急忙禀
告师父。丁春秋当即赶来,不料空具一身剧毒和深湛武功,竟
致巨M缠身,动弹不得。
丁春秋不答全冠清的问话,冷冷的道:“你们丐帮中有个
人名叫乔峰,他在哪里?快叫他来见我。”全冠清心中一动,
问道:“阁下要见乔峰,为了何事?”丁春秋傲然道:“星宿老
仙问你的话,你怎地不答?却来向我问长问短。乔峰呢?”
全冠清见他身子被巨M缠住,早已失了抗拒之力,说话
却仍这般傲慢,如此悍恶之人,当真天下少有,便道:“星宿
老怪天下皆闻,哪知道不过是徒负虚名,连几条小小蛇儿也
对付不了。今日对不起,我们可要为天下除一大害了。”
丁春秋微微一笑,说道:“老夫不慎,折在你这些冷血畜
生手下,今日魂归西方极乐,也是命该如此……”
他话未说完,一个被巨M缠住了的星宿弟子忽然叫道:
“丐帮的大英雄,请你放了我出来,会有大大的好处。我师父
诡计甚多,你防不胜防。你一个不小心,便着了他的道儿。”
全冠清冷冷的道:“放了你有什么好处?”那人道:“我星宿派
共有三件宝物,叫做星宿三宝。只有星宿老怪和我知道收藏
的所在。你饶了我性命,待你杀了这星宿老怪之后,我自然
取出献上。倘若你将我杀了,这星宿三宝你就永远得不到了。”
另一名星宿弟子大叫:“大英雄,大英雄,你莫上他的当!
星宿三宝之中,有一宝早给人盗去了。你还是放我的好。只
有我才对你忠心,决不骗你。”
霎时之间,星宿派群弟子纷纷叫嚷起来:“丐帮的大英雄,
你饶我性命最好,他们都不会对你忠心,只有我死心塌地,为
你效劳。”“大英雄,星宿派本门功夫,我所知最多,我定会
一古脑儿的都说了出来,决不会有半点藏私。”“本派人众来
到中原,实有重大图谋,主要便是为了对付你们丐帮。众位
大英雄,你们想不想知道详情?”“咱们在星宿海之旁藏有无
数金银财宝,我知道每一处藏宝的所在。我带你们去挖掘出
来,丐帮的英雄好汉从此不必再讨饭了。”这些人七张八嘴,
献媚和效忠之言有若潮涌,有的动之以利,有的企图引起对
方好奇之心,有的更是公然撒谎,荒诞不经。有些弟子已被
毒蛇咬伤,或已给巨M缠得奄奄一息的,也均唯恐落后,上
气不接下气的争相求饶。
群丐万想不到星宿派弟子竟如此没骨气,既是鄙视,又
感好奇,纷纷走近倾听。全冠清冷冷的道:“你们对自己师父
也不忠心,又怎能对素无渊源的外人忠心?岂不可笑?”
一名星宿弟子道:“不同,不同,大大的不同。星宿老怪
本领低微,我跟了他有什么出息?对他忠心有何好处?丐帮
的大英雄武功威震天下,又有驱蛇制敌的大法术,岂是星宿
老怪所能比拟?”“是啊,丐帮收容了星宿派的众弟子,西域
和中原群雄震动,谁不佩服丐帮英雄了得?”“‘英雄’二字,
不足以称众位高人侠士,须得称‘大侠’、‘圣人’、‘世人救
星’才是!”“我能言善道,今后去周游四方,为众位宣扬德
威,丐帮大侠的名望就天下无不知闻了。”“呸,丐帮大侠的
名头早已天下皆知,何必要你去多说?”“‘圣人’、‘世人救
星’的称号,是小人第一个说出来的。他们拾我牙慧,毫无
功劳。”
一名丐帮的五袋弟子皱眉道:“你们这批卑鄙小人,叫叫
嚷嚷的令人生厌。星宿老怪,你怎地如此没出息,尽收些无
耻之徒做弟子?我先送了你的终,再叫这些家伙一个个追随
于你,老子今日要大开杀戒了!”说着呼的一掌,便向丁春秋
击去。
这一掌势挟疾风,劲道甚是刚猛,正中丁春秋胸口。哪
知丁春秋浑若无事,那乞丐却双膝一软,倒在地下,蜷成一
团,微微抽搐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了。群丐大惊,齐叫:“怎
么啦?”便有两名乞丐伸手去拉他起身。这两人一碰到他身子,
便摇晃几下,倒了下去。旁边三名丐帮弟子自然而然的出手
相扶,但一碰到这二人,便也跌倒。其余帮众无不惊得呆了,
不敢再伸手去碰跌倒的同伴。
全冠清喝道:“这老儿身上有毒,大家不可碰他身子。放
暗器!”
八九名四五袋弟子同时掏出暗器,钢镖、飞刀、袖箭、飞
蝗石,纷纷向丁春秋S去。丁春秋大声一喝,脑袋急转,满
头白发甩了出去,便似一条短短的软鞭,将十来件暗器反击
出来。但听得“啊哟”、“啊哟”连声,六七名丐帮帮众被暗
器击中。这些暗器也非尽数击中要害,有的擦破一些皮R,但
几名乞丐立时软瘫而死。
全冠清大叫:“退开,退开!”突然呼的一声,一枝钢镖
激S而至,却是丁春秋将头发裹住了钢镖,运劲向他S来。全
冠清忙挥手中铁笛格打,当的一声,将钢镖击得远远飞了出
去。他想这星宿老怪果然厉害,只有驱蟒制其死命,当即将
铁笛凑到口边,待要吹奏,蓦地里嘴上一麻,登时头晕目眩,
心知不妙,急忙抛下铁笛,便已咕咚一声,仰天摔倒。
群丐大惊,当即有两人抢上扶起。全冠清迷迷糊糊的叫
道:“我……我中了毒,大……大伙快……快……快……去
……”群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拥着他飞也似的急奔而逃,于
满地尸骸、布袋、毒蛇,再也不敢理会。
游坦之蹲在草丛之中,惊疑无已,不敢稍动。四下里一
片寂静,十余名乞丐都缩成了一个圆球,便如是一只只遇到
了敌人的刺猬,显然均已毙命。
那些巨M不经全冠清再以笛声相催,不会伤人,只是紧
紧缠住了丁春秋师徒。星宿派众人谁都不敢挣扎动弹,惟恐
激起蛇儿的凶性,随口咬将下来。
这么静了片刻,有人首先说道:“师父,你老人家神功独
步天下,谈笑之间,随手便将这批万恶不赦的叫化儿杀得落
荒而逃……”他话未说完,另一名弟子抢着说道:“师父,你
莫听他放P,刚才说那些叫化儿是‘大侠’、‘圣人’的就是
他。”又有一名弟子道:“咱们追随师父这许多年,岂不知师
父有通天彻地之能?刚才跟那些叫化儿胡说八道,全是骗骗
他们的,好让他们不防,以便师父施展无边法力。”
忽然有人放声大哭,说道:“师父,师父!弟子该死,弟
子胡涂,为了贪生怕死,竟向敌人投降,此时悔之莫及,宁
愿死在毒蟒的口下,再也不敢向师父求饶了。”
群弟子登时省悟:师父最不喜欢旁人文过饰非,只有痛
斥自己胡涂该死,将各种各样的罪名乱加在自己头上,或许
方能得到师父开恩饶恕。一霎时间,人人抢着大骂自己,说
自己如何居心不良,如何罪该万死。只将草丛中的游坦之听
得头昏脑胀,莫名其妙。
丁春秋暗运劲力,想将缠在身上的三条巨M崩断。但巨
蟒身子可伸可缩。丁春秋运力崩断,蟒身只略加延伸,并不
会断。丁春秋遍体是毒,衣服头发上也是凝聚剧毒。群丐向
他击打或发S暗器,尽皆沾毒。但巨M皮坚厚韧滑,毒素难
以侵入。只听得群弟子还在唠叨不停,丁春秋怒道:“有谁想
得出驱蛇之法,我就饶了他性命。难道你们还不知道我的脾
气?有谁对我有用,我便不加诛杀。你们老是胡说八道,更
有何用?”
此言一出,群弟子登时静了下来。过了一会,有人说道:
“只要有人拿个火把,向这些蟒蛇身上烧去,这些畜生便逃之
夭夭了。”丁春秋骂道:“放你娘的臭P!这里旷野之地,前
不把村,后不把店,有谁经过?就算有乡民路过,他们见到
这许多毒蛇,吓得逃走也来不及,哪里还肯拿火把来烧?”跟
着别的弟子又乱出主意,但每一个主意都不着边际,各人所
以不停说话,只不过向师父拚命讨好,显得自己确是遵从师
命在努力思索而已。
这样过了良久,有一名弟子给一条巨M缠得实在喘不过
气来了,昏乱中张口向蟒蛇身上咬去。那蟒蛇吃痛,张口向
他咽喉反咬,那弟子惨呼一声,登时毙命。
丁春秋越来越焦急,倘若被敌人所困,这许久之间,他
定能下毒行诡,设法脱身,偏偏这些蛇儿无知无识,再巧妙
的计策也使不到它们身上,只怕这些巨M肚饿起来,一口将
自己吞了下去。
他担心的事果真便即出现,一条巨M久久不闻笛声,肚
中却已饿得厉害,张开大口,咬住了所缠住的一名星宿弟子。
那弟子大叫:“师父救我,师父救我!”两条腿已被那巨M吞
入了口中,他身子不住的给吸入巨M腹中,嘴中兀自惨参叫。
蟒蛇的牙齿形作倒钩,那星宿派弟子腿脚先入蛇口,慢慢的
给吞至腰间,又吞至胸口,他一时未死,高声惨呼,震动旷
野。
众人均知自己转眼间便要步他后尘,无不吓得心胆俱裂。
有一人见星宿老怪也是束手无策,不禁恼恨起来,开口痛骂,
说都是受他牵累,自己好端端的在星宿海旁牧羊为生,却被
他威胁利诱,*入门下,今日惨死于毒蛇之口,到了Y间,定
要向阎王狠狠告他一状。
这人开端一骂,其余众弟子也都纷纷喝骂起来。各人平
素受尽星宿老怪的荼毒虐待,无不怀恨在心,只是敢怒而不
敢言而已,今日反正是同归于尽,痛骂一番,也好稍泄胸中
的怒气。一人大骂之际,身子动得厉害,激怒了缠住了他的
巨M,一口便咬住了他的肩头,那人大叫:“啊哟,啊哟!救
命,救命!”
游坦之见这一干人个个给蟒蛇缠住了不得脱身,心中已
无所顾忌,从草丛中站起身来,眼见此处不是善地,便欲及
早离去。
星宿派众人斗然间见到他头戴铁罩的怪状,都是一惊,随
即有人想起,惟他可以救命,叫道:“大英雄、大侠士,请你
拾些枯草,点燃了火,赶走这些蟒蛇。我立即送你……送你
一千两银子。”又一人道:“一千两不够,至少也送一万两!”
另一人道:“这位先生是仁人义士,良心最好不过,必定行侠
仗义,何况点火烧蛇,没有丝毫危险。”顷刻之间颂声大作,
而所许的重酬,也于转瞬间加到了一百万两黄金。
这些人骂人的本领固是一等,而谄谀称颂之才,更是久
经历练。游坦之一生之中,几曾听人叫过自己是“大英雄”、
“大侠士”、“仁人义士”、“当世无双的好汉”?给他们这般捧
上了天上去,只觉全身轻飘飘地,宛然便颇有“大英雄”、
“大侠士”的气概,一百万两黄金倒也不在意下,只是阿紫姑
娘不能亲耳听到众人对自己的称颂,实是莫大憾事。
当下捡拾枯草,从身边摸出火折点燃了,但见到这许许
多多形相凶恶的巨M,究竟十分害怕,心想莫要惹恼了这些
大蛇,连自己也缠在其内,寻思片刻,先检拾枯枝,烧起了
一堆熊熊大火,挡在自己身前,然后拾起一根着了火的枯枝,
向离自己最近的一条大蛇投去。他躲在火堆之后,转身蓄势,
若是这大蛇向自己窜来,那便立时飞奔逃命,什么“大英
雄”、“大侠士”,那也只好暂且不做了。
蟒蛇果然甚是怕火,见火焰烧向身旁,立即松开缠着的
众人,游入草丛之中。游坦之见火攻有效,在星宿派诸人欢
呼声中,将一根根着了火的枯枝向蛇群中投去。群蛇登时纷
纷逃窜,连长达数丈的巨M也抵受不住火焰攻*,松开身子,
蜿蜒游走。片刻之间,数百条巨M和毒蛇逃得干干净净。
星宿派诸弟子大声颂扬:“师父明见万里,神机妙算,果
然是火攻的方法最为灵验。”“师父洪福齐天,逢凶化吉!”
“全仗师父指挥若定,救了我等的蚁命!”一片颂扬之声,全
是归功于星宿老怪,对游坦之放火驱蛇的功劳竟半句不提。
游坦之怔怔的站在当地,颇感奇怪,寻思:“片刻之前你
们还在大骂师父,这时却又大赞起师父来,而我这‘大英
雄’、‘大侠士’却又变成了‘这小子’,那是什么缘故?”
丁春秋招了招手,道:“铁头小子,你过来,你叫什么名
字?”游坦之受人欺辱惯了,见对方无礼,也不以为忤,道:
“我叫游坦之。”说着便向前走了几步。丁春秋道:“这些叫化
子死了没有?你去摸摸他们的鼻息,是否还有呼吸。”
游坦之应道:“是。”俯身伸手去探一名乞丐的鼻息,只
觉着手冰凉,那人早已死去多时。他又试另一名乞丐,也是
呼吸早停,说道:“都死啦,没了气息。”只见星宿派弟子脸
上都是一片幸灾乐祸的嘲弄之色。他不明所以,又重复了一
句:“都死啦,没了气息。”却见众人脸上戏侮的神色渐渐隐
去,慢慢变成了诧异,更逐渐变为惊讶。
丁春秋道:“你每个叫化儿都去试探一下,看尚有哪一个
能救。”游坦之道:“是。”将十来个丐帮弟子都试过了,摇头
道:“个个都死了。老先生功力实在厉害。”丁春秋冷笑道:
“你抗毒的功夫,却也厉害得很啊。”游坦之奇道:“我……什
么……抗毒的功夫?”
他大惑不解,不明白丁春秋这话是什么意思,更没想到
自己每去探一个乞丐的鼻息,便是到鬼门关去走了一遭,十
多名乞丐试将下来,已经历了十来次生死大险。他自然不知,
星宿老怪被巨M缠身,无法得脱,全仗他这小子相救,江湖
上传了出去,不免面目元光,因此巨M离去之后,立时便起
意杀他灭口。不料游坦之经过这几个月来的修习不辍,冰蚕
的奇毒已与他体质融合无间,丁春秋沾在群丐身上的毒质再
出害他不得。
丁春秋寻思:“瞧他手上肌肤和说话声音,年纪甚轻,不
会有什么真实本领,多半是身上藏得有专克毒物的雄黄珠、辟
邪奇香之类宝物,又或是预先服了灵验的解药,这才不受奇
毒之侵。”便道:“游兄弟,你过来,我有话说。”
游坦之虽见他说得诚恳,但亲眼看到他连杀群丐的残忍
狠辣,又听到他师徒间一会儿谄谀,一会儿辱骂,觉得这种
人极难对付,还是敬而远之为妙,便道:“小人身有要事,不
能奉陪,告退了。”说着抱拳唱喏,转身便走。
他只走出几步,突觉身旁一阵微风掠过,两只手腕上一
紧,已被人抓住。游坦之抬头一看,见抓住他的是星宿弟子
中的一名大汉。他不知对方有何用意,只见他满脸狞笑,显
非好事,心下一惊,叫道:“快放我!”用力一挣。
只听得头顶呼的一声风响,一个庞大的身躯从背后跃过
他头顶,砰的一声,重重撞在对面山壁之上,登时头骨粉碎,
一个头颅变成了泥浆相似。
游坦之见这人一撞的力道竟这般猛烈,实是难以相信,一
愕之下,才看清楚便是抓住自己的那个大汉,更是奇怪:“这
人好端端地,怎么突然撞山自尽?莫非发了疯?”他决计想不
到自己一挣之下,一股猛劲将那大汉甩出去撞在山上。
星宿派群弟子都是“啊”的一声,骇然变色。
丁春秋见他摔死自己弟子这一下手法毛手毛脚,并非上
乘功夫,只是膂力异常了得,心想此人天赋神力,武功却是
平平,当下身形一晃,伸掌按上了他的铁头。游坦之猝不及
防,登时被压得跪倒在地,身子一挺。待要重行站直,头上
便如顶了一座万斤石山一般,再也动不得,当即哀求:“老先
生饶命。”
丁春秋听他出言求饶,更是放心,问道:“你师父是谁?
你好大胆子,怎地杀了我的弟子?”游坦之道:“我……我没
有师父。我决不敢杀死老先生的弟子。”
丁春秋心想不必跟他多言,毙了灭口便是,当下手掌一
松,待游坦之站起身来,挥掌向他胸口拍去。游坦之大惊,忙
伸右手,推开来掌。丁春秋这一掌去势甚缓,游坦之右掌格
出时,正好和他掌心相对。丁春秋正要他如此,掌中所蓄毒
质随着内劲直送过去,这正是他成名数十年的“化功大法”,
中掌者或沾剧毒,或内力于顷刻间化尽,或当场立毙,或哀
号数月方死,全由施法随心所欲。丁春秋生平曾以此杀人无
数。武林中听到“化功大法”四字,既厌恶恨憎,复心惊R
跳。段誉的“北冥神功”吸入内力以为己有,与“化功大
法”以剧毒化人内功不同,但身受者内力迅速消失,却无二
致,是以往往给人误认。丁春秋见这铁头小子连触十余名乞
丐居然并不中毒,当即施展出看家本领来。
两人双掌相交,游坦之身子一晃,腾腾腾接连退出六七
步,要想拿桩站定,终于还是一交坐倒,但对方这一推余力
未尽,游坦之臀部一着地,背脊又即着地,铁头又即着地,接
连倒翻了三个筋斗,这才止住,忙不住磕头,叫道:“老先生
饶命,老先生饶命。”
丁春秋和他手掌相交,只觉他内力既强,劲道Y寒,怪
异之极,而且蕴有剧毒,虽然给自己摔得狼狈万分,但以内
力和毒劲的比拚而论,并未处于下风,何必大叫饶命?难道
是故意调侃自己不成?走上几步,问道:“你要我饶命,出自
真心,还是假意?”
游坦之只是磕头,说道:“小人一片诚心,但求老先生饶
了小人性命。”
丁春秋寻思:“此人不知用什么法子,遇到了什么机缘,
体内积蓄的毒质竟比我还多,实是一件奇宝。我须收罗此人,
探听到他练功的法门,再吸取他身上的毒质,然后将之处死。
倘若轻轻易易的把他杀了,岂不可惜?”伸掌又按住他铁头,
潜运内力,说道:“除非你拜我为师,否则的话,为什么要饶
你性命?”
游坦之只觉得头上铁罩如被火炙,烧得他整个头脸发烫,
心下害怕之极。他自从苦受阿紫折磨之后,早已一切逆来顺
受,什么是非善恶之分、刚强骨气之念,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但求保住性命,忙道:“师父,弟子游坦之愿归入师父门下,
请师父收容。”
丁春秋大喜,肃然道:“你想拜我为师,也无不可。但本
门规矩甚多,你都能遵守么?为师的如有所命,你诚心诚意
的服从,决不违抗么?”游坦之道:“弟子愿遵守规矩,服从
师命。”丁春秋道:“为师的便要取你性命,你也甘心就死么?”
游坦之道:“这个……这个……”丁春秋道:“你想一想明白,
甘心便甘心,不甘心便说不甘心。”
游坦之心道:“你要取我性命,当然是不甘心的。倘若非
如此不可,那时逃得了便逃,逃不了的话,就算不甘心,也
是无法可施。”便道:“弟子甘心为师父而死。”丁春秋哈哈大
笑,道:“很好,很好。你将一生经历,细细说给我听。”
游坦之不愿向他详述身世以及这些日子来的诸般遭遇,
但说自己是个农家子弟,被辽人打草谷掳去,给头上戴了铁
罩。丁春秋问他身上毒质的来历,游坦之只得吐露如何见到
冰蚕和慧净和尚,如何偷到冰蚕,谎说不小心给葫芦中的冰
蚕咬到了手指,以致全身冻僵,冰蚕也就死了,至于阿紫修
练毒掌等情,全都略过不提。丁春秋细细盘问他冰蚕的模样
和情状,脸上不自禁的露出十分艳羡之色。游坦之寻思:“我
若说起那本浸水有图的怪书,他定会抢了去不还。”丁春秋一
再问他练过什么古怪功夫,他始终坚不吐实。
丁春秋原本不知《易筋经》的功夫,见他武功十分差劲,
只道他练成Y寒内劲,纯系冰蚕的神效,心中不住的咒骂:
“这样的神物,竟被这小子鬼使神差的吸入了体内,真是可
惜。”凝思半晌,问道:“那个捉到冰蚕的胖和尚,你说听到
人家叫他慧净?是少林寺的和尚,在南京悯忠寺挂单?”游坦
之道:“正是。”
丁春秋道:“这慧净和尚说这冰蚕得自昆仑山之巅。很好,
那边既出过一条,当然也有两条、三条。只是昆仑山方圆数
千里,若无熟识路途之人指引,这冰蚕倒也不易捕捉。”他亲
身体验到了冰蚕的灵效,觉得比之神木王鼎更是宝贵得多,心
想首要之事,倒是要拿到慧净,叫他带路,到昆仑山捉冰蚕
去。这和尚是少林僧,本来颇为棘手,幸好是在南京,那便
易办得多。当下命游坦之行过拜师入门之礼。
星宿派众门人见师父对他另眼相看,马P、高帽,自是
随口大量奉送。适才众弟子大骂师父、叛逆投敌,丁春秋此
刻用人之际,假装已全盘忘记,这等事在他原是意料之中,倒
也并不怎么生气。
一行人折而向东北行。游坦之跟在丁春秋之后,见他大
袖飘飘,步履轻便,有若神仙,油然而生敬仰之心:“我拜了
这样一位了不起的师父,真是前生修来的福份。”
星宿派众人行了三日,这日午后,一行人在大路一座凉
亭中喝水休息,忽听得身后马蹄声响,四骑马从来路疾驰而
来。
四乘马奔近凉亭,当先一匹马上的乘客叫道:“大哥、二
哥,亭子里有水,咱们喝上几碗,让坐骑歇歇力。”说着跳下
马来,走进凉亭,余下三人也即下马。这四人见到丁春秋等
一行,微微颔头为礼,走到清水缸边,端起瓦碗,在缸中舀
水喝。
游坦之见当先那人一身黑衣,身形瘦小,留两撇鼠胡,神
色间甚是剽悍。第二人身穿土黄色袍子,也是瘦骨棱棱,但
身材却高,双眉斜垂,满脸病容,大有戾色。第三人穿枣红
色长袍,身形魁梧,方面大耳,颏下厚厚一部花白胡子,是
个富商豪绅模样。最后一人身穿铁青色儒生衣巾,五十上下
年纪,眯着一双眼睛,便似读书过多,损坏了目力一般,他
却不去喝水,提起酒葫芦自行喝酒。
便在这时,对面路上,一个僧人大踏步走来,来到凉亭
之外,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道:“众位施主,小僧行道渴了,
要在亭中歇歇,喝一碗水。”那黑衣汉子笑道:“师父忒也多
礼,大家都是过路人,这凉亭又不是我们起的,进来喝水罢。”
那僧人道:“阿弥陀佛,多谢了。”走进亭来。
这僧人二十五六岁年纪,浓眉大眼,一个大大的鼻子扁
平下塌,容貌颇为丑陋,僧袍上打了许多补钉,却甚是干净。
他等那三人喝罢,这才走近清水缸,用瓦碗舀了一碗水,双
手捧住,双目低垂,恭恭敬敬的说偈道:“佛观一钵水,八万
四千虫,若不持此咒,如食众生R。”念咒道:“唵缚悉波罗
摩尼莎诃。”念罢,端起碗来,就口喝水。
那黑衣人看得奇怪,问道:“小师父,你叽哩咕噜念什么
咒?”那僧人道:“小僧念的是饮水咒。佛说每一碗水中,有
八万四千条小虫,出家人戒杀,因此要念了饮水咒,这才喝
得。”黑衣人哈哈大笑。说道:“这水干净得很,一条虫子也
没有,小师父真会说笑。”那僧人道:“施主有所不知。我辈
凡夫看来,水中自然无虫,但我佛以天眼看水,却看到水中
小虫成千上万。”黑衣人笑问:“你念了饮水咒之后,将八万
四千条小虫喝入肚中,那些小虫便不死了?”那僧人踌躇道:
“这……这个……师父倒没教过,多半小虫便不死了。”
那黄衣人C口道:“非也,非也!小虫还是要死的,只不
过小师父念咒之后,八万四千条小虫通统往生西天极乐世界,
小师父喝一碗水,超度了八万四千名众生。功德无量,功德
无量!”
那僧人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双手捧着那碗水呆呆出神,
喃喃的着:“一举超度八万四千条性命?小僧万万没这么大的
法力。”
黄衣人走到他身边,从他手中接过瓦碗,向碗中瞪目凝
视,数道:“一、二、三、四、五、六………一千、两千、一
万、两万……非也、非也!小师父,这碗中共有八万三千九
百九十九条小虫,你数多了一条。”
那僧人道:“南无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施主也是凡夫,
怎能有天眼的神通?”黄衣人道:“那么你有没有天眼的神通?”
那僧人道:“小僧自然没有。”黄衣人道:“非也,非也!我瞧
你有天眼通,否则的话,怎地你只瞧了我一眼,便知我是凡
夫俗子,不是菩萨下凡?”那僧人向他左看右看,满脸迷惘之
色。
那身穿枣红色袍子的大汉走过去接过水碗,交回在那僧
人手中,笑道:“师父请喝水罢!我这个把弟跟你开玩笑,当
不得真。”那僧人接过水碗,恭恭敬敬的道:“多谢,多谢。”
心中拿不定主意,却不便喝。那大汉道:“我瞧小师父步履矫
健,身有武功,请教上下如何称呼,在那一处宝刹出家。”
那僧人将水碗放在缸盖上,微微躬身,说道:“小僧虚竹,
在少林寺出家。”
那黑衣汉子叫道:“妙极,妙极!原来你是少林寺的高手,
来,来,来!你我比划比划!”虚竹连连摇手,说道:“小僧
武功低微,如何敢和施主动手?”黑衣人笑道:“好几天没打
架了,手痒得很。咱们过过招,又不是真打,怕什么?”虚竹
退了两步,说道:“小僧虽曾练了几年功夫,只是为健身之用,
打架是打不来的。”黑衣人道:“少林寺和尚个个武功高强。初
学武功的和尚,便不准踏出山门一步。小师父既然下得山来,
定是一流好手。来,来!咱们说好只拆一百招,谁输谁赢,毫
不相干。”
虚竹又退了两步,说道:“施主有所不知,小僧此番下山,
并不是武功已窥门径,只因寺中广遣弟子各处送信,人手不
足,才命小僧勉强凑数。小僧本来携有十张英雄帖,师父吩
咐,送完了这十张帖子,立即回山,千万不跟人动武,现下
已送了四张,还有六张在身。施主武功了得,就请收了这张
英雄帖罢。”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袱,打了开来,拿出
一张大红帖子,恭恭敬敬的递过,说道:“请教施主高姓大名,
小僧回寺好禀告师父。”
那黑衣汉子却不接帖子,说道:“你又没跟我打过,怎知
我是英雄狗熊?咱们先拆上几招,我打得赢你,才有脸收英
雄帖啊。”说着踏上两步,左拳虚晃,右拳便向虚竹打去,拳
头将到虚竹面门,立即收转,叫道:“快还手!”
那魁梧汉子听虚竹说到“英雄帖”三字,便即留上了神,
说道:“四弟,且不忙比武,瞧瞧英雄帖上写的是什么。”从
虚竹手中接过帖子,见帖上写道:
“少林寺住持玄慈,合十恭请天下英雄,于九月初九重阳
佳节,驾临嵩山少林寺随喜,广结善缘,并睹姑苏慕容氏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风范。”
那大汉“啊”的一声,将帖子交给了身旁的儒生,向虚
竹道:“少林派召开英雄大会,原来是要跟姑苏慕容氏为难
……”那黑衣汉子叫道:“妙极,妙极。我叫一阵风风波恶,
正是姑苏慕容的手下。少林派要跟姑苏慕容氏为难,也不用
开什么英雄大会了。我此刻来领教少林派高手的身手便是。”
虚竹又退了两步,左脚已踏在凉亭之外,说道:“原来是
风施主。我师父说道,敝寺恭请姑苏慕容施主驾临敝寺,决
不是胆敢得罪。只是江湖上纷纷传言,武林中近年来有不少
英雄好汉,丧生在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神
功之下。小僧的师伯祖玄悲大师在大理国身戒寺圆寂,不知
跟姑苏慕容氏有没有干系,敝派自方丈大师以下,个个都是
心有所疑,因此上……”
那黑衣汉子抢着道:“这件事吗,跟我们姑苏慕容氏本来
半点干系也没有,不过我这么说,谅来你必定不信。既然说
不明白,只好手底下见真章。这样罢,咱两个今日先打一架,
好比做戏之前先打一场锣鼓,说话本之前先说一段‘得胜头
回’,热闹热闹。到了九月初九重阳,风某再到少林寺来,从
下面打起,一个个挨次打将上来便是,痛快,痛快!只不过
最多打得十七八个,风某就遍体鳞伤,再也打不动了,要跟
玄慈老方丈交手,那是万万没有机缘的。可惜,可惜!”说着
磨拳擦掌,便要上前动手。
那魁梧汉子道:“四弟,且慢,说明白了再打不迟。”
那黄衣人道:“非也,非也。说明白之后,便不用打了。
四弟,良机莫失,要打架,便不能说明白。”
那魁梧汉子不去睬他,向虚竹道:“在下邓百川,这位是
我二弟公冶乾。”说着向那儒生一指,又指着那黄衣人道:
“这位是我三弟包不同,我们都是姑苏慕容公子的手下。”
虚竹逐一向四人合十行礼,口称:“邓施主,公施主
……”包不同C口道:“非也,非也。我二哥复姓公冶,你叫
他公施主,那就错之极矣。”虚竹忙道:“得罪,得罪!小僧
毫无学问,公冶施主莫怪。包施主……”包不同又C口道:
“你又错了。我虽然姓包,但生平对和尚尼姑是向来不布施的,
因此决不能称我包施主。”虚竹道:“是,是。包三爷,风四
爷。”包不同道:“你又错了。我风四弟待会跟你打架,不管
谁输谁赢,你多了一番阅历,武功必有长进,他可不是向你
布施了吗?”虚竹道:“是,是。风施主,不过小僧打架是决
计不打的。出家人修行为本,学武为末,武功长不长进,也
没多大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