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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酒吧还不太忙,阮瞻正若有所思地坐在楼梯上,看到万里拉着小夏进来,他的心豁然开朗,有了意外惊喜——现在不用为人手不足发愁了,援兵及时到了!
“终于滚回来了。”他高兴地站起来打招呼,但随即发觉小夏的脸色不对,“你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
“这位运气好的小姐,在咱们这个治安良好的大城市,竟然光天化日遇到劫匪。”万里开玩笑,尽量减轻突然袭击带给小夏的不安感,“小臂给划伤了,缝了十二针。幸亏你没看到,医生给她治疗的时候,她一直叫疼,鬼哭狼嚎一般。”
“你才鬼哭狼嚎!”小夏没力气打他,手臂上还是火烧火燎的疼,只踢了他一脚,“你们俩个人聊吧,我要上楼去换衣服。”
看着她经过自己身边,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阮瞻的心脏扭紧,一种不熟悉的感觉徘徊不去。
“怎么?心疼?”万里坐到吧台边上,“先给来点提神的,我还没倒过来时差呢!”
提神是吗?好!
阮瞻趁万里不备,快速的虚空画了几笔,指向万里。万里立即像被针刺了一样跳起来。
“哎哟,你这是干什么?”他抚着手背。
“不是要提神吗?看来效果不错。”阮瞻走进吧台里,倒了一杯酒给万里,“真的是抢劫?”
“应该是吧!现在天色黑得晚,亮堂堂的还能有鬼魂?不过——她的伤口有些奇怪,不像刀伤,医生也说象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咬伤?”
“法医鉴定学上称为——先利器伤后撕裂伤,可能是由我们不知道的武器造成的。”万里看着阮瞻蹙紧的眉头说:“她最近惹的只有血腥玛丽,它应该不会跑到公司楼下去咬她吧?也许真的是巧合。”
“她全都告诉你了?”阮瞻暂时放下对抢劫事件的疑问,全付心思又回到自己正在筹划的事情上来。
“说了一路,转移一下疼痛感。事实上她很担心,她觉得你们在腹背受敌。”
“现在这个问题可以解决。”
“明白明白,我这不是主动投诚来吗?不管有没有用,至少争取个好态度,你有计划了吗?”
阮瞻向万里使了个眼色,两人离开顾客渐多的吧台,并排坐到楼梯上。
第二十三章 圣物
原来小夏还在为三只女鬼是不是在她窗外徘徊而坐立不安的时候,阮瞻则一直在为最后的驱魔行动做准备——他观察警方的人员调度、制作必备的道具和符咒、选定最有利的地点、修炼他久已荒疏的法器、试着恢复一点因为自我封印而快生锈了的灵力、制订驱魔的计划,他甚至又拘来钱莉的魂魄,尝试化解她的怨念。
现在他的援兵万里到了,他决定行动。
大批警方人员已经撤离,虽然还有不少暗哨,但他选择了周围没有布点子的篮球队更衣室作为驱魔地点。由于那里特殊的环境,所以即不会惊动别人,小夏也可以更安全。
“最好明晚就行动。”他把计划详细地告诉万里后说。
“可是,我听说张雪的父亲不仅*迫警方破案,还找了大批异人抓捕‘江湖术士’,你认为这是合适的时机吗?”万里有些忧虑阮瞻的处境。
“不足为虑!那些和尚、道士、Y阳师、顶仙的人都是骗子,考虑到这件事会越拖越麻烦,我认为既然已经准备好了,而且这阵子行动不会被人注意到,应该速战速决。”
他没告诉万里,他在张富翁近郊的别墅,也就是专门给张雪修养的地方,看到了房子周围以道术布的结界。很不简单,让他吃惊,能肯定张富翁所请的人中有一个真正的高手。
但有道行的人接近他的时候,他一定会有所察觉,就像几天前在车库那样,除非对方不用道术。所以只要小心不被盯上,驱魔后马上收手应该不会被发现。
“如果你觉得这样好,那就这样好了。谁让你是大法师呢!”万里模仿小夏的语气,“不过我有点最新内幕,希望你考虑一下,说不定可以增加你的胜算。”
“内幕?”
“相信我,是非常有用的信息,所以我一下飞机就直接来报告了。”
“我不相信,否则你这家伙怎么不来‘直接’找我?!”
“小夏什么地方都比你可爱,我这么选择献殷勤的对象是必然的。再说,这是她拜托我办的事,我当然要先要向委托人汇报了。”
阮瞻很意外,小夏并没有和他提起这件事。这让他有点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感觉上好像她对万里更信任。
万里没注意到他的感情变化,继续说:“她很内疚又把你卷入危险,所以请我去梵帝岗做了点相关调查。功夫不负苦心人,我通过朋友找到了一位神父,他老人家在西方驱魔界可是非常有名的。虽然他本人并没有驱逐过血腥玛丽,但他却了解其中的一些鲜为人知的细节。”
“哦?是什么?”阮瞻产生了兴趣。
“幻觉,她会利用镜子制造幻觉。不仅有许多人是被吓死的,就连驱魔的人有时也会陷入其中受到伤害,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而且它的报复心理非常非常强。”
“这点我深有体会。”阮瞻想起陶小春事件,“所以我们必须一次成功!”
“不,阿瞻。我的意思是你要注意它制造的幻觉,因为她会D悉并利用人们心里最脆弱的部分,你一定要小心这一点。”这是他最担心的,因为他知道阮瞻内心有许多不能触碰的地方。
“另外,你看看这个。”万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展示里面的银十字架,“别小看它,以为只是普通的装饰品,实际上它是一件圣物。我说的是真的,据说有许多圣人级的人物使用过它,也给它注入过法力,要不是我无比诚恳,又有除魔卫道之心,根本就见不到这种宝物,更不用说借回来了。”
阮瞻轻轻触摸了一下十字架,点点头,“这个我相信,很有保护力。”他能看见上面隐隐散发的温柔光芒,能肯定这的确是一件圣物。
“我本来想借给小夏做防身用,谁让她这回又得罪了外国邪灵了呢!可是——在你告诉我的计划里,好像你的危险是最大的,也许你拿着圣物会比较有用。”
“不,还是送给小夏,我们三个中她是最弱的一环,可是任务却是最关键的。不过我建议你不要把它放在盒子里,她最近都不敢打开封闭的物体。”他向万里说起礼物盒子里那对会活动的眼珠,“我想这种心理障碍会持续一段时间,不过她已经很不错了,虽然胆子小,但神经却很坚韧,连番惊吓也没让她崩溃。”
万里叹了口气,“她总是遇到这样的事,也许是天意。”
“听说你是一名心理医生,怎么说起话来象一个和尚!”
“老纳确实是心理医生,并且非常崇尚科学,但信仰还没有确定,也承认灵异事件的存在。”万里开玩笑地说,但随即又想起他们的处境,马上变轻松为担心,“不过话说回来,小夏做诱饵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就是我选篮球队更衣室做为行动地点的原因。”阮瞻抬头看了看工作中的刘铁,见他虽然已经平静了,却仍然郁郁寡欢,知道情绪的恢复不是一朝一昔的事。“那里只有男生出没,所以没有安排暗哨,有些什么意外的话不会被注意到。最理想的是那里即不太大也不太小,出门左拐就是大厅,中间没有任何镜子,你们会很容易迅速离开。另外,那里的镜子都是挂在更衣柜中的,刘铁的更衣柜正好在进门后前排、最靠近通道的一侧,这样我就可以藏在衣柜的侧面,而小夏一打开衣柜就会看到挂在衣柜门上的镜子,这样我离她不会超过一米,完全在我保护的范围内。”
这件事他丝毫没有向刘铁泄露,更衣柜的钥匙是偷配的,粘在衣柜顶上、用来消除男更衣室阳气的符咒也是他昨天夜里潜进去后做的,而且会在行动结束后销毁。总之,他希望血腥玛丽的事只是刘铁生命中的一个噩梦,而他的秘密也不会再扩散。
“可是她还是会看到可怕的场景啊!”万里还是有点担心。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你该知道有男人在场,血腥玛丽从不出现。可是如果我站在门外,就怕它都游荡了一圈了,我还没有发现。幸亏上次小夏和我说要打双打,我才想到这个办法。我们一起进去,然后我会封住我所有的气息和呼吸,再用符咒镇住我的磁场,让血腥玛丽误以为只有小夏一个人。”
“等它出来就由不得它了,是吗?”
“没错。可是这之后,如果那三个女鬼也来C一脚的话,小夏就得由你保护了。”
“没问题,我做护花使者最在行。”万里神秘神秘兮兮地说:“可是你知道为什么男人请不来血腥玛丽吗?”
“别和我说它是因为容貌上的自卑感。”
“不愧是大法师的脑袋,果然聪明。”万里很夸张的赞叹,“那位驱魔神父对我说,她原本是几百年前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巫,使用镜子行使巫术,那镜子也是她的武器。但后来她被以邪恶之罪处以火刑,容貌尽毁。所以总是漂亮的女孩会召唤到它,而且它从不在男人面前现身。”
“猜也猜得到。”
“我担心的是它能意识到我们这一次是要消灭它,所以不肯出来。”
“首先我要提醒你,我们不是消灭它,那是我无法做到的。”阮瞻对这一点相当肯定,“我们只是先困住它,不让它通过镜子游荡到校园的其它角落藏起来,然后制服它,*它订立永远不回到这里的新契约,必要时封住它回来的通路,就算再有人请它也回不到这里。至于它会不会因为怕诱捕而死不出D——这么说吧,你如果见过它的Y险、傲慢和真正的报复,就不会有这种怀疑。”他想起陶小春的下场,非常火大。
万里拍拍他的肩,“那就干吧,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我还是担心你要动用那个招魂幡来救陶小春,你目前的能力不是不足以驱动它吗?而且它又不像血木剑,遇邪逢魔就会自动有反应!”
“是残裂幡。”阮瞻认真的纠正,“前几天我试过用它拘魂,虽然不大成功,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应。因为上次李景明的事,我的能力被释放了一点,所以还是很有机会的。”
“多大的机会?”这个他一定要问清楚,这可是关系到他老朋友的命!
阮瞻苦笑了一下,“小夏没和你抱怨过这几天我忙得都没时间满足她的好奇心吗?事实上我这几天一直在练习。实话说,我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用功过。”
从封印力量的那天起,从没想过再使用的,可是小夏竟然让他违了誓。
看着阮瞻的无可奈何,万里直想发笑:“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完全活该,我不同情!”
“就知道你这混蛋有异性没人性。”阮瞻骂了一句,然后迟疑犹豫了好几分钟,还是问出了那个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萦绕在心里的问题:“她的手没问题吧?”
“她?你问小夏?”万里明知故问,“还好,假如不做重体力劳动的话,当然疼是免不了的。”
这话让阮瞻有些犹豫起来,也许明天就去驱魔并不是个好主意。她伤得不是时候,失血泄了她本来就不旺的阳气。而且,她的手臂动一下不是会很疼吗?可是这样拖下去——
“或许该去问问她的意见,看明天是不是适合行动。”
“我去问,顺便一起吃个饭。我订了餐了,一会儿记得帮我签收。”万里站起来,脸上的疲惫已经遮掩不住,“说不定晚上我会睡在你的房间,我看我恐怕坚持不到回家就会睡倒了。”
“我的房间?你是说仓库?”
万里笑,“别用这么幽怨的语气,我说了不同情你。”
第二十四章 准备
夜归人酒吧又暂停营业一天。
酒吧开业两年来从没有过的情形,最近却一再出现,这让那些有“特殊愿望”的老主顾有点恼火,一致认为是有“狐狸精”迷惑了英俊斯文的老板去单独幽会。
其实当天将近午夜的时候,“狐狸精”正相当紧张地坐在阮瞻停泊在校园附近的吉普车里,*迫自己壮起鼠胆去做可能会丢命的事,最可怕的是很可能会死于过度惊吓。
天Y得厉害,九月中少有的闷热预示着风雨即来!
“行动顺序记住了吗?”在黑暗中,凭借远处路灯的微光看到小夏紧张又脆弱的脸,让阮瞻有想要打发她立刻回去的冲动,只可惜他无法这样做。
小夏点点头。
“和你一起进去,不要和你说话,假装只有我一个人。等你藏好后,打开第一排的一号更衣柜,看镜子。”她咳了一声,放松有些发抖的声音,“它一出来,或者我特别害怕,就往后退一步,这样就能看到你。然后——我就跑,不回头,到门口找万里。”
“你忘了把这瓶符水泼在它身上,或者从镜子里出来的任何东西上。”阮瞻温柔的轻声说,就怕吓到已经紧张得不得了的小夏。
这让同样坐在车后座上的万里极为讶异,他从没见过阮瞻这付样子。
“你不用打开瓶盖,因为它遇到邪物会自动迸裂。”阮瞻继续说,“还有桃木剑要拿好,遇到什么千万别客气,直接砍过去。”
小夏猛点头。
阮瞻看着小夏脖子上挂的地藏王菩萨的玉护身符和万里借来的银十字架,稍微安心了一点。
他特制的符水是困住血腥玛丽的关键之物,而那两把桃木剑是他费尽心力赶制的,他和小夏各一把。虽然外形不佳,一眼望去有点象写满了咒语的破木条,但造剑的时候,他把所有能动用的灵力和能炼化的符咒都倾注其上,期望会有更高的法力。
特别是小夏那一把。
血木剑是要交给万里的,因为他负责挡住必然来捣乱的三只女鬼,没有血木剑根本不行。之前虽然他们尽力去化解钱莉的怨念,但她的怨念也只是消减而没有消灭。而且就算钱莉想通了,那两个也必不会轻易放过阻止的机会。不过她们怨恨虽深,毕竟也是新鬼,所以只要万里不产生惧意,血木剑遇邪后自然散发的那点能力,就足以对付她们,如果她们执迷不悟的要攻击,就会被斩得灰飞烟灭。
所以,尽管没有血木剑在身,对付血腥玛丽会有危险,他还是把它给了万里拿着。
“你不要我再复习一遍我的职责吗?”万里C嘴。
阮瞻知道万里是要传达给小夏良好的信息,所以配合的点头。
“我就站在更衣室外三米的地方,这样即不会让血腥玛丽感觉到门外有人,也可以让小夏一出门就会见到我手持血木剑威风凛凛、一夫当关,万鬼莫开的模样。”
他轻松随便的语气让人觉得这一切不过是游戏,确实让小夏放松了一点。
阮瞻看看表,已经午夜十二点,是鬼怪们最活跃的时间,他们也该行动了。
他划破中指,转过身来面对小夏,“把伤手给我。”他说,握住她伸过来的柔软的手,在她伤臂上的纱布上画了一个鲜红的血符咒。“如果你觉得黑暗,就把意念集中在纱布上,叫一声我的名子,会感到明亮的。”
“哇,你一驱魔就要用自己的血,不是太伤身体了嘛!”万里依旧贫嘴贫舌。“这都要怪你平时不修炼,结果每次碰到大哥级的鬼物都要靠血咒提高自身的力量。”不是他要说这么多废话,而是他和阮瞻必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样才能缓和气氛。正所谓放松才能办好事情!
阮瞻不理他。
他知道驱魔这种事总是会遇到意外,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以血腥玛丽的Y险也不可能不防备,甚至布下陷阱。小夏身上有护身的东西,自己和万里会拖住凶恶的对手,如果还有什么防不胜防的状况,只要在光明的地方,他相信神经坚韧的小夏会逢凶化吉。
光明符,他有。可是小夏不会驱动它。所以,他只好把用自己的血制成的光明符和她外泄的血气相连,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喂,你不给我暂时开天目吗?”万里又一次C嘴。
“忘不了你。”阮瞻小心翼翼地放下小夏的伤手,“把你肩膀上那个没用的摆设伸过来。”
“你这样攻击一个知识分子,不嫌找错方向了吗?”万里任由阮瞻蘸了符水的手在自己的眉心画着,“话说回来,你确定这样轻轻的乱画一气会有用?”
“拿刀子刻也行!”
“不要,你这是想毁我容。”万里推开阮瞻的手,“你这是用牛的眼泪做的符水吗?我听说在眼皮上抹了牛的眼泪就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你又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阮瞻边问边把自己要用的东西挎在腰上,“就算有这种说法,也不是普通的牛和简单的方法就可以做到的。”
“不给我开天目吗?”小夏问。
“这不是什么好事,会让你看到可怕的东西。”万里拍拍她的脑袋。
“可是越是看不到的东西越可怕。我想要看到。阮瞻?”
“进去再给你弄。”这里是学校的侧门,正气不旺,也许会遇到什么无关的鬼魂,到了里面再给她施法,只让她看今晚驱魔不得不看的东西为好。
“现在把这个喝了。”他拿出一只矿泉水瓶,里面有些混浊的Y体。
“这是什么?看起来很不卫生。”万里挑三拣四,“你不是用这种符水为我们施障眼法吧?”
“要么就喝,要么被人发现后去向警方解释为什么半夜三更的跑到这里!”他可没有能力再分神做障眼法了,这样最有效也最省力气。
“好吧好吧。”万里不情愿地喝了一口,又递给小夏,“你喝吗?其实并没什么口感。”
小夏也喝了一口,接着是阮瞻。
阮瞻又看了一下表,“我们走吧。尽量别走路灯底下,虽然别人看不到我们,但我们还是会有影子的。”
第二十五章 正面交锋(上)
篮球馆的后门。
阮瞻在小夏的眉心画毕符咒后,开始为自己施展复杂的法术,封住自己做为活人的一切气息,包括每一个汗毛孔中的热力和人类特有的磁场。
万里还没什么,小夏则紧张得心跳加速,摸摸腰上挂的桃木剑,又看看紧握在手中的小小符水瓶,一时有点怀疑这么点水量够不够困住血腥玛丽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只能随着阮瞻的手势和这两个男人一起悄悄进入馆内,谁也没注意到有几只眼珠红得象萤火的纸鹤在夜风中无声无息的跟着他们,直到被关到篮球馆外,依旧尽责的绕馆潜行,以寻找能看到阮瞻他们的玻璃窗。其中有一只就贴在大门的上沿玻璃上,呆呆地看着万里停留在更衣室大门的不远处持剑以待,而另两个人则走了进去。
“咔”的一声,门轻轻的关上了。
寂静的黑暗之中,这声音传得又长又远,仿佛延伸到无尽之处。而后,Y沉厚重的天空忽然闪过一道张牙舞爪的闪电,照得一整排更衣柜若隐若现,沉默着不怀好意的Y森。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雷响起,狂风大作,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小夏吓得转身钻到阮瞻怀里,却马上感觉到她拥抱的是一根木头、一块铁、一块冰,没有任何温暖,闭了自身气息的他真的如同死人一般。
他死了也就会这样了吧?!这想法让小夏瞬时落泪。
冰冷的大手抬起她的脸,黑暗中模糊不清的眼神似乎是在询问。小夏摇摇头,抹掉心中的揪痛和脸上的湿濡,借着路灯的微弱光线,毅然走向1号更衣柜。
阮瞻象鬼魂一样无声息地走在她身边,快她一步躲到衣柜的侧面。
小夏深吸了口气,控制着发抖的手,拿出钥匙打开了更衣柜的门。清脆的开锁声后,她几乎一下子就看到一面半尺大小的普通圆镜挂在门侧。
由于下意识地选择了角度,小夏没有立即照到它,只是从稍远的侧面看它静静地挂在那里,闪着淡淡的微光,看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但却又让人感到千倍百倍的不详。
突然,镜子歪了一下,把来人避无可避地被笼罩其中!
小夏惊得全身的血Y几乎都停止了流动,眼见自己的脸象从水下浮出一样慢慢显现在镜子中。然后她的脑后又出现一张脸,只是一张脸——惨白、浮肿、双眼血红!
她猛地回头,空空如也。看镜子,那张脸还在!再回头,依然什么也没有。再看镜子,镜面突然漆黑一片,连自己的影子也照不出了,可她感觉那张白脸如影随形的跟着她!这让她差点抽出桃木剑砍自己的后脑。
一声叹息从衣柜中传出,幽怨婉转,距离近得甚至让小夏感到了轻拂的冷气,然后镜子又开始移动,脱离了门板,象有一只无形的手举着它,随着小夏后退的脚步渐渐*近——
不能再退了,否则隐蔽的阮瞻就会暴露!
小夏咬紧牙关站立不动,见那只镜子象是审视自己一般上下左右地变换角度照她,只当她静止的行为是吓呆了的结果。
一声轻蔑Y森的笑声后,镜子的中间横过一条红光,当红光越来越宽,小夏蓦然发现整个镜子就是一只睁开了的眼睛,没有瞳仁的红色眼珠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你又来了,把你的脸给我!”一个粗哑低沉的声音从镜子中传来,其突然性差点让小夏惊跳。她听不出是它男是女,也不知道为什么它说的竟然是中文。
“我——不给!”她发着抖回嘴。
回答她的是短暂寂静后,镜子猛地向她砸来!
她大惊之下摔倒在地,但却急忙把一直握在手心里的符水瓶子用力扔出去,满耳听到玻璃的碎裂声。
还好,完成了阮瞻交待的事情!她模糊地想。
然而,仿佛要打击她一样,又一声轻蔑的笑声响起,一团带着焦臭味的黑影带着要撕碎她的架式,从衣柜里钻出,向她猛扑过来!
她惊恐地叫了一声,来不及拔桃木剑,但在黑影抓到她的一刹那,另一柄木剑挑开了黑气。
“跑!”只有一个字。
小夏闻言,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跑出更衣室。
门外,本该是有万里把守的长长走廊,可是此刻的场景却让小夏迷惑。
为什么还是在更衣室中,而且是房间的深处,被两排衣柜困在其中。前方有一条小通道,按常理走过去就会来到阮瞻的背后。
又是噩梦吗?
眼前的情景在她的梦境里出现过,这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她随即明白这不是梦境,而是万里所说的鬼打墙,是血腥玛丽不想让她逃脱!
该怎么办?她不知道,似乎眼前只有这一条路,迫使她迟疑的挪动脚步。
喀嚓,身后传来开柜的声音——
她不敢回头,只能往前走。可是接二连三的开柜声陆续传来,渐渐*近她的位置,不停留地一直响到她前面去,仿佛一时间所有的更衣柜全打开了!
伴随着狂风暴雨,一波波潮湿寒冷的气味扑面而来,象滚动的黑雾一样把小夏重重包裹,让她愈发看不真切,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柜子中出来,接着是“扑通扑通”的声音,好像是掉落在地上。
她感觉后颈发麻,“呯”的被绊倒在地,手臂处尖锐的疼痛传来,提醒她伤口可能裂开,但同时也提醒她,阮瞻给她的那个光明符咒。
她站起身,举起手臂,大叫一声阮瞻的名子,纱布上登时放S出光芒,虽然不很炫目,但也足以照亮她的周身。
四周已经不是更衣室了,而是另一种摆满柜子的场所,金属柜子,纵向很长,冰冷寂静,没有人气。
停尸房!
此刻,每一柜子都大开着,一具具尸体正挣扎着爬出!它们的死得各型各状,但每一个都没有脸,全身裹着白布,披头散发,蠕动一样向她靠近!
把——脸——还——给——我!
一个离小夏最近的尸体已经把它冰冷僵硬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心脏停跳,喘不过气,一瞬间小夏经历了所有的感觉。求生的本能使她挥出桃木剑,让那个掐住她脖子的僵尸惨叫着倒地。
然而它们从四面八方不断地涌来,前仆后继、连绵不休,*得小夏高举着一只手臂,另一只不停地乱挥乱砍。渐渐的,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更衣室的门边。
进去,是血腥玛丽,她的出现会拖了阮瞻驱魔行动的后腿;不进,是那些不停攻击的僵尸,就算砍倒它们,它们还会再爬起来,直到她精疲力竭的被吞噬;而且,她砍到它们时,感觉手被震得发麻,仿佛打在坚硬的物体上,这样下去桃木剑早晚会断。
危急时刻,小夏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万里所讲的那个荒宅故事。她现在不就是当年的万里吗?也许只有一层薄薄的黑雾蒙蔽了她的感官。
“万里!”她大叫一声,同时向门的左方靠近,因为根据常识,这边该是通道,虽然现在是停放尸体的冷柜。
“霍次”一声,一把剑突然穿过金属柜体出现在小夏面前。
是血木剑!小夏想也不想,伸手握住剑身,然后被一股外力带得撞向柜子。
她紧闭双眼,听天由命。
但没什么撞击的疼痛感,她踉跄地被拉到走廊里来,身边就是万里!
第二十六章 正面交锋(中)
同一时刻的另一空间,阮瞻和血腥玛丽对峙着!
听到小夏叫万里的名子,感觉到气场变得平静,阮瞻松了一口气,知道小夏通过和万里的配合找到了结界的出口。
幸好,来之前他曾对她简单“培训”了一下,并给了她那道光明符。更幸运的是,她虽然个性迷糊,但在重压下反而会特别清醒,而且有很强的反抗力。
“你还有援兵!”血腥玛丽突然开口。此时的她是一个烧得焦干的人形骷髅,正和阮瞻互相牵制,谁也动不了。
“对付你怎么能不小心一点!”阮瞻冷冷的,但心里却在庆幸没有让它抓到小夏为人质。
“那又怎么样?你困得住我吗?”它指着地上的符水瓶碎片,轻蔑之极,“我从不和男人斗法术,我要走了!不过,你叫那个女人小心报复!”
“你走不了!”
“是吗?”它挑衅地向前走了一步,“你挡得住我吗,漂亮男人?”
“要比过了才知道!”
话音未落,阮瞻趁着血腥玛丽松懈的时机用手一指那面镜子,只听到“啪”的一声,又一瓶同样的符水砸在镜子上。镜子没破,但却瞬时漆黑一片,不再反S任何光线。
血腥玛丽“啊”的大叫,声音里夹杂着愤怒与惊惧。
“你——”它指着阮瞻,“是你自己送了自己的命!”
阮瞻不回答,定定的站在那里,准备血腥玛丽随时攻击。
他既然知道它Y险、狡猾、报复心强,怎么会只准备一套方案。就算它引诱小夏把符水洒在它的替身上,他也会有第二、第三次的打算。小夏只是为了引它出来才会出现,并不是为他打先锋,他阮瞻是不会没出息到让女人挡在他身前的。
现在,这镜子封住了,血腥玛丽已经没有隐藏踪迹的退路,只剩下制服它,然后订立新契约。
血腥玛丽愤怒中见到阮瞻浑身戒备,忽然嘶嘎地笑了起来。
“你还没见过我的另一面吧?”它的声音忽然变为甜美,并转过身去。
它的背面是另一个人。好像两个只有前面身体的人背靠背粘在一起,无论怎么转身永远是正面。这面的形体容貌美丽之极,雪白的祼体与另一面的焦黑形成诡异的对比。
这大概就叫真正的“人一面,鬼一面”。
“不喜欢我的脸?”它用诱惑的声音继续说,“那我换一张。”
随着它的话音,它的脸迅速变幻着一张张不同种族和时代的少女面孔,而且每一个都挂着媚惑的笑容。它也慢慢走近阮瞻,却又蓦然停住,气恼地盯着眼前那一柄指向它的木剑。这剑虽然样子丑陋,没有绝对制服它的力量,但灵力也不小,让它一时不能轻举妄动。
“美人计没有用。”阮瞻嘲讽地说,知道它在向自己施展法术,于是故意激怒它,“特别是我见识过你的本来面目。”
血腥玛丽停在那,并没有想象中的狂怒,反而轻轻一笑,“你不喜欢我,我就给你更多的女人!”她手一挥,几乎一瞬间,阮瞻的周围站满了人。
不,是鬼魂。
Y风阵阵,鬼语嘈杂,它们怪声怪气地嘻笑着向阮瞻靠近。而阮瞻的木剑还是指着血腥玛丽,另一只手迅速虚空画符,并“啵”的吹了一口气,在他的身后和身侧撑起一个无形的保护罩,让那些没有感觉的魂体碰到后就立即惨叫着消失不见。
“幻像对我是没用的。”他*视它,一点不退缩。
“是吗?那试试这个!”它忽然张开嘴,吐出一团黑气,黑气中有一个又红又亮的眼睛。阮瞻用桃木剑去挡,可这毕竟不是血木剑,虽然剑身上附满咒语,但还是只能阻挡红眼,黑气却袭近他的面门。
他只觉得一阵眩晕,再看周围却是空荡荡一片,全身仿佛置身于黑暗的半空中,上下左右都没有着落。
这种没有坐标的感觉让他一晃,险些摔倒。
这是幻觉!他告诉自己,尽力忽视自己的感觉,拼命保持着平衡。他知道这看不透的帘幕背后是血腥玛丽,这个镜子巫婆没有了镜子就只能靠制造幻觉来折磨对手。而今天他最成功的就是开始就破坏了它使用的工具,不仅让她困在这间屋子里不能逃离,更等同于毁了它的武器,消减了它强大的邪恶力量,让自己可以有一搏的机会。
忽然,他感到一种巨大的失重感,觉得自己在快速下坠,虽然他一再告诫自己这是幻觉,但血腥玛丽超过他想象的实力让这一切太过真实,终于使他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他感觉自己在下坠的过程中碰撞到许多物体,尽管他知道那只是更衣室里的衣柜和桌椅,可就是无法避开,也抓不住。脚下的深渊仿佛没有尽头,而他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知道这样下去必死无疑,血腥玛丽会在厌倦折磨人的乐趣后,赏给他一块坚硬的土地或者石头,这样他就会被大脑传递的信息和虚幻感觉“摔死”在这里,而它会不费一点力气,并且利用天亮前的这段时光解除镜子上的符水的法力,再次回到为所欲为的日子。
他咬破舌尖,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点,但在血腥玛丽的强大幻术前却没有太大的效果,他知道他无法破解这么高端的幻术,只能使用提前藏在衣服内清神咒了,那是他得到万里的情报后做的防御功夫。
清神咒只有一道,是父亲留给他的。他还没本事制作这种程度的符咒,也很想用自己的力量铲除这个邪灵,所以本不想用它。可是目前除了这个,他甚至无法保住性命。
然而他下的决心还是晚了一点,当他手按胸口、默念咒语时,已经看到怪石林立的地面迎面而来。贴在皮肤上的符咒在他的催动下燃烧起来,巨大痛楚及时传递给他的大脑,及时破除了幻觉的钳制,但与此相对的,大脑也同时给了他重落在地的信息,让他感到周身一震,猛得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血腥玛丽脸上挂着恶作剧的笑容,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阮瞻和被他在幻觉中撞得乱七八糟的柜子,感觉到他已经完全没有气息,轻蔑地笑了一下,“漂亮的男人,这就是和我做对的下场。以为我一定要这一面镜子吗?这里的镜子不还多的是嘛!”
说着它就离开原地,也不转身,只是诡异的一半拖着另一半走。它打开一只柜子,却发现里面没有镜子。打开另一只,仍然没有。再找开,还是没有!
这时它才明白,阮瞻比它想的细致得多,已经提前做了各方面的准备,拿走了除1号柜外的所有镜子。它要离开没那么容易,除非破解了原来那面镜子的符咒。可它由于让阮瞻这样神经异常强韧的人陷入幻术,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精力。
被人设计的结果让它怒火中烧,冲到还伏在地上的阮瞻面前,想把他的“尸体”也碎尸万段。它转到焦黑但法力更强的一面,伸出枯干的手指向阮瞻抓去。但斜刺里穿过一柄木剑,直*它的眼珠,让它停止动作。
“你没死!”它惊骇万分,还没有人类能够破它的幻术。
“我死了,不就没人陪你玩了吗?”阮瞻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刚才清神咒和血腥玛丽的幻觉一起发挥了作用,万幸的是清神咒的作用比幻觉早一点点。也正是这毫厘之差,让他没有“摔死”而是“摔伤”。
他强忍疼痛,剑尖依旧直指这位镜子巫婆的眼睛,另一手从腰包中拿出残裂幡,驱动它变大,牢牢罩在它的头顶。
他一直只防御不出手,就是知道自己的能力和它相差很远,即使毁坏了镜子,也没有必胜把握,必须要掌握时机。
等待时机的过程太凶险了,让他差点死在幻术中,幸好及时使用了清神咒、幸好他一直紧握木剑不放手、幸好他的一口血全喷在了剑尖上,更幸好血腥玛丽被气得失去理智,自动暴露了弱点——它的眼睛在他面前,让他有时间把残裂幡也祭出来。虽然他现在浑身疼痛得快虚脱,但他却获得了一击而中的机会!
“别动!”他提醒意图反击的敌人,“没错,这柄剑法力不大,不过好在它对对准了你的命门,你的死X,而且你如果乱来就会被拘到幡里,所以你没机会了。”
他边说边拿出几张早准备好的真火咒,轻念驱动咒语后,把符咒顺着剑尖指向血腥玛丽,立即有一团火苗顺着剑刃直线飞出去,在它的大叫声中化成一个火圈把它围在正中。
它是死于火刑的,最怕的就是这个!
窗外,雨势渐缓。
第二十七章 正面交锋(下)
“住手!停止!你要干什么?!”焦黑的骷髅背着金发美女凄厉的叫着,在火焰中跳动躲避,说不出的诡异丑怪。
阮瞻伸出两指控制着火势,“我要和你订立契约。”他知道这些“仙”们可能视人命如草荠,但绝对会遵守契约。
“不,休想!”
阮瞻放开手指,火又汹涌地燃烧起来。
血腥玛丽痛苦的在火中挣扎,倔强的不肯答应,但在阮瞻毫无同情的坚持,甚至还加了一把火的情况下,终于屈服。
“我答应!我答应!”
“我要你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阮瞻又把火焰压小,但不熄灭。他知道血腥玛丽比他的能力强出很多,是他设计占了先手,而后又用生命的赌注抓住了它疏忽的好机会。他不能有一点放松,那样会前功尽弃。
好运气不会一再光顾!
“我答应,以撒旦之名。”血腥玛丽用刻骨之恨的眼神盯着他,“但愿你不去别的地方,但愿你生活的地方不会有人请我出来,但愿你死后灵魂不会游荡,否则你会得到最凶狠的报复!我发誓!”
“既然敢和你订约,我会怕吗?”阮瞻冷笑,随手祭出一张符纸在镜子上,让镜子慢慢恢复了明亮,并把火圈打开了一道缺口。
血腥玛丽摆脱了了钳制,但发现幡上的力量还在挤压它,犹豫良久,终于回到镜子中,阮瞻不停顿的把火符封在其上,等它渐渐隐没。
“你很小心。”它又换成金发美女的那一面,用诱惑的语气说。
“你答应了离开,没答应不杀我,我不得不小心。”现在它已经回到镜子中,就将不会出来,他才相对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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