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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人(1-8卷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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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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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吕妍!”黑影悲伤的叫,正是张子新。

    “哈哈,妈妈,你不是一直思念你的老公吗?这下,我让你们团聚了,我这个儿子孝顺吧!”张小华已经和张红玉一样贴到了黑楼的外墙上,却还在欣赏自己制造的惨剧。

    阮父虽然脸色不变,但眼神中却满是愤怒,伸指一弹。立即,一道金光从他手指激出,把张小华的黑影劈成两半,任他痛苦的扭动,却叫不出声来。之后,他伸出另一只手比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咒往回一拉,水泥下就有一条黑影钻了出来。

    小夏浑身发冷,不自觉地靠在阮瞻的身上,感觉他的身体充满无力感,显然对这个结局也非常无奈。

    “我死了吗?”吕妍的魂魄飘到张子新的身边,因为是新死,面孔也非常模糊。

    她看看丈夫,又回头看看那块巨石,最后看到了安然的小童,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还好,小童没事。”

    “可是你——”张子新没有说下去。

    吕妍明白丈夫的意思,但是没说话,只呜咽了一声,飘到小童的身边,爱怜地抚着孩子的脸孔,“他最近身体似乎好了些,明天是要看医生的,不能间断。你看他,真的会好起来的。”

    她细细的抚摩小童的全身,可是手掌总是会穿过孩子的身体,可她不死心,一再重复着这个动作,似乎多做几次就能感觉到一样,“小童最乖了,你要好好睡觉,不要怕,妈妈会陪你的。”说着,她再度试图把孩子抱起来,可是她根本做不到,只是徒劳地捞着。

    一点一点的水滴落到了地上,那不是她的泪,是天空终于落下了雨。

    “吕妍!”张子新凑近了些,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吕妍似乎没有注意到丈夫,只转过身,看看离她最近的包大同,“包法师,麻烦你把小童抱起来好吗?他身子弱,不能躺在地上,你看,还有那么多石头,多磕得慌啊!”

    包大同在一边看得心里酸涩,长叹了一声,走过去抱起小童对吕妍说,“我和你说过,乖乖待在酒吧里,不要乱跑。”

    “对不起,包法师。”吕妍虽然回答着包大同,眼睛却看着小童,“不过我不后悔来这里,否则就救不了他了。”她说着又去抚孩子的头,可是包大同身上带着符咒,她一抚之下碰到了包大同的手臂,立即被符咒上的黄光弹出很远,落在万里脚边。

    万里想去扶她,可是却让阮瞻拦住了。万里天生神鬼不侵,多少凶灵都靠近不了他,吕妍受不住他的接触。

    “现在——怎么办?”包大同抱着孩子,感觉着吕妍的目光如影随形的跟着他,心里一点主意也没有。可是以目前这种情况,阮瞻和万里也有些不知所措。

    “是我的错。”阮瞻的父亲摇了摇头,声音中又是歉疚又是痛悔,“万里说得对,果然慈悲多祸害!”

    “别这样说,伯父,你也是想让他们在万劫不复之前,给他们最后一个机会。”万里不忍看阮父的自责,劝解着。可是,对于吕妍一家的惨况,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所以在说了一句后,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可惜我想给他们机会,却害了别人。”阮父长叹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很多年前,他做错过一件事,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今天他又错了一次,看样子还是无法挽回。总以为,自己可以控制的,可有的时候,老天总是给了人类最无法承受的意外。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看着这个从出生就注定要背负很多沉痛的孩子。见他强自坚强和镇定的站在那里,静默着,左手有意无意的把那个姓岳的女孩护在身边。知道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变,遇到难解之事,总是习惯于*迫自己。

    真是倔强的孩子啊,可这是何苦?但,这不也是他最想要儿子所拥有的特质吗?

    他诈死十几年了,虽然很想念这个唯一的儿子,但是却一直忍耐着不去看他,辟谷修炼于地下。只是后来这孩子不出所料的发现了他诈死的秘密,他才再度入世,想偷偷看一眼儿子就离开,去办自己必须完成的那件事。可惜因为自身无法控制的原因而被迫放弃R身,泄漏了他们是亲生父子的真相。

    本来他很矛盾,曾经想过让这个秘密永远也不要被发现!

    可是事已至此,他决定见儿子一面,反正无论如何,将来还是要面对。但在见面之前,他想看看他是如何摆平这件事的。

    他知道,阿瞻的自我封印已经解开,也知道他的道术精进了许多,毕竟自己的师父司马南都折在了阿瞻的手下,对于这一点。他又心痛又骄傲。而在这件事上,他亲眼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不仅勇猛,还很有智计,对整件事情的计画几乎是算无遗策。

    儿子这样厉害,对他而言是幸还是不幸呢?

    阿瞻把每一步都考虑到了,包括吕妍和张子新夫妇在内。在进行这场布局良好的决斗前,他利用万里的关系,找了几个相关部门的政府公务人员,以吕妍的店有问题为由,在当天下午调开了她,在确定没有妖童盯稍后,把她安排在了酒吧,让她和那个在包大同盒子里聚魂休养的丈夫见面,盯嘱他们不要出去。

    只是阿瞻、包大同和万里这三个孩子都没有做过父母,不明白父母对子女的爱是多么不顾一切,这无关理智和选择,只是一种强烈的本能,所以才有了吕妍和张子新偷偷跑来这一幕。

    可是,这是天意吗?假如他们不来,那个从出生就被剥夺了一切权利的孩子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来了!这是他的错!为什么他总是希望那些可怕的灵魂应该再有一次机会?在这一点上,他突然很钦佩自己那个在战斗时冷酷得没有一丝怜悯的儿子!

    一抬眼,见自己的儿子动了动,轻轻挣脱开小夏的倚靠,提着血木剑来到黑楼的外墙边,一指张小华,“不该给你个痛快的,可惜我要帮吕小姐积一点Y德,所以,给你一秒钟,再看看那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一家人!”

    这个时候,面对着血木剑上刺目的红光,任张小华再强横也不禁害怕起来。

    “假如我五岁那年直接死了就好了。”他哆嗦着,知道再无幸理,说什么也无法打动面前这个冷酷的男人,“谁说活着一定就好。”他想躲,可是被定在墙上躲不开,只是惊恐地看着那柄剑,一瞬间竟然有些后悔,也许自己不那么执着于要得到的东西,就还会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下去。现在呢?恐怕——

    他没有机会再多想了,血木剑轻轻在墙体上掠过,他早被阮父劈成两半的身体,其中的一半亲眼看着另一半化为飞消失不见,而剩下的一半连感觉的机会也没有了,只在最后的一点意念中想着,或许,给别人留一点路,就是给自己留一点路,断绝别人的生机何尝不是同时断绝自己的?!

    “你呢?”冷酷的眼神,可怕的剑尖,指向了一直不出声的张红玉。

    张红玉惨然一笑,“给我一个痛快的吧!”

    哥哥说得对,假如三百年前就死了,他们就会转世重生,好过现在魂魄无存。可是她和他相守了三百年了,没有了他,重生的机会也没有意义。

    阮瞻的剑窒了一窒,在张红玉的坦然求死面前,他有了一丝犹豫,而张红玉绝望的眼神,他身后那位吕妍的惨境,还有他亲生父亲犯下的错误,他都必须解决。

    有一句话说得真好啊,善也会促成恶!

    手起剑落,墙上一点黑影也没有了,就好像一切只是个噩梦,但噩梦造成的恶果还在那!

    “仇,已经报了。现在要解决你们的事。”阮瞻转过身去,看着那缕魂魄,强*自己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说,“吕妍,你已经死了,为了你自己的孩子,想必你死而无憾。虽然你心中不舍,可是你徘徊不去,对小童没有帮助,何去何从,看你自己。”

    吕妍哭了起来,虽然无泪,但哀痛不已。难道自己这一生都要面对不能两全的局面吗?当她保有孩子时,却失去了丈夫,现在能和丈夫在一起了,却要离开自己的孩子!

    她走近包大同,包大同伸直了手臂,让她能看到自己的孩子而不必被自己的法力伤到。她细细的、一寸一寸看着孩子的全身,想起才生下他时,一尺多长的小东西,如今也能长成那么大,眉目间依稀有着自己和丈夫两人的影子。

    他那么弱,让她曾经一直担心他会夭折,如今一点一滴的拉扯他长到五岁,却要永远的离开他了吗?看不到他上学,看不到他长大成人,看不到他娶妻生子,看不到孩子这一生中一切的一切!而孩子呢?却要没有父母,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生病时没人照顾、刮风下雨时没人惦记、伤心时没人安慰,在疲惫中回家,连个守候的人也没有!

    她不想走!她舍不得!可是,她没有办法!

    “包法师,求你想想办法!把我放在你的小盒子里也好,只要让我看着他长大。求你了,他那么弱,好不容易活过来,不能没有人照顾的。求你!”锥心泣血,一字一句,她多么希望能有一丝机会。为了这个机会,她愿意放弃一切,哪怕灰飞灭也没有关系!

    “阿瞻!”包大同看着阮瞻,万分不忍,如果可能,他愿意用尽一切办法帮助这个可怜又善良的女人,可惜他没有办法。

    阮瞻暗叹口气。恶人,还是由他来做吧!

    ——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你反而记得清楚。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第五十九章 嘱咐

    “你要知道,天道自分Y阳是有道理的。”阮瞻慢慢的说,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色彩,看似十分无情,“任何违背自然的事,到最后都会受到惩罚。一时的不舍会带来永久的祸患,这样,你也要留下来吗?”

    吕妍瑟缩了一下,内心的矛盾让她无法说出话来。

    “阮先生,她——是个母亲,请你原谅她,她只是——舍不下。”张子新艰难地解释,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自从他被那两个妖童害死,然后被他们的妖法控制着带他们来到这城市,他每天都能感受到吕妍的悲苦和伤心,还亲眼看着那对妖童不怀好意地等在吕妍身边,当孩子一出世就抢占了那个鲜活的小生命的身体。

    那原本是他的骨R啊!小童应该像正常的孩子一样成长、生活,慢慢成为他的样子,孩子是他唯一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明。可是那对妖童不但伤害了自己,还伤害了他的家人。

    他恨,可是他知道那对妖童法力有多么高深,他没有办法救出妻与子,只能躲藏起来,等待有人可以帮他,等待能够带走他们的一天!他见过那对妖童是如何吃掉其他孩子的魂魄的,很怕他们也会这样对待吕妍和小童,所以每天都在担心受怕和痛悔焦虑中度过,忍耐着看自己儿子的身体里藏着那么可怕的灵魂,看着他们叫着毫不知情的吕妍“妈妈”,而吕妍还对他们百般疼爱。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明白,那对妖童之所以不吃掉小童本身的灵魂,是因为小童的魂是这具R身的主人,所以只能囚禁却不能消灭,否则R身也保不住,妖童的寄生体也就没了!知道了这件事,他就明白吕妍和孩子暂时不会有危险,所以安然地待在他们身边,藏得小心翼翼,从没让那对妖童发现过一次。

    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呢?因为小童的身体不能再负荷两个魂魄。不,应该说是三个魂魄,这对妖童之间因此生了嫌隙,女童被迫离开。于是她使用妖法来拐带其他孩子,在这个城市里闹得天翻地覆,引来了包大同的关注,他暗中跟踪过包大同几次,欣喜地发现能够帮他的人终于出现了!

    于是,他屡次以半梦半醒的暗示来让吕妍找包大同帮忙。慢慢的,卷进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包括这个能让魂体丧胆的阮瞻也牵扯了进来。

    他多么开心啊,以为可以找回自己的妻子儿子,然后向吕妍说明一切,这样走得也能安心,他甚至不惜以牺牲自己挽救岳小夏来换取这三个不凡的男人对自己一家人的帮助,可没想到最后会连累得吕妍也搭上了一条命啊!现在,小童要怎么办呢?

    “你要明白,这孩子自生下来就遭受了绝无仅有的伤害。”阮瞻继续说,“他的R身不仅极其脆弱,魂魄更是没有一丝生机。”

    “这是什么意思?”吕妍大惊,整个身影都淡了下来,透明得几乎消散。阮父见状连忙施法定住她的魂魄,他本身也是非人类,法力又高,自然比所有人都对吕妍更有帮助。

    “意思是我们要救小童会费一番很大的力气,而且不一定能成。而你如果再搅进来,他就绝无幸理!”

    听到这里,万里连忙向阮瞻使了个眼色,觉得他说得太直接生硬了,接过话来,“是这样的,吕小姐,你也知道,小童的R身从生下来就不能灵R合一,再加上那两个妖童一直占据他的躯壳,所以他的身体很弱。而去世的人是属Y的,女人更是极Y之体,你这样接近小童,对他百害而无一利。再说,他的魂魄一直没有自主意识,五年来都是处于婴儿状态的。就是说——他并不知道谁是他的父母,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庭是什么样的——”万里说不下去了。

    “就是说,他有对正常的父母比较好。”张子新接过话来,语意怅然,“我们留下只能妨碍他将来正常的生活,不如放手,让他有机会寻找更好的人生定位。假如他有幸被一对好人收养,说不定这一生都会过得很快乐。我说得对吗,万医生?”

    面对着吕妍的绝望和张子新的凄然,万里又怎么回答得出这一个“是”字?!

    “明白了。”张子新点点头,然后面对吕妍,“小妍,我们离开吧,反正魂魄还可以在阳间停留几天,你就好好看看他,然后——走吧!”

    吕妍泣不成声,只是一味的摇头。

    “小妍,我明白,你不能放下孩子。可实际上,这五年来你疼的、爱的一直是那个祸害,我们的孩子好像一直没有完全出生一样。”张子新也很痛苦,毕竟母子连心,父子天性,不管是不是相处很久,那种因血缘而生的感情是天生的、自然的、割不断的,“父母爱孩子,总是要为他着想,要为他好,只要他将来能活得幸福,小妍——你放手吧!”

    张子新说着也向小童的R身看去,心里像被人生生割下一块似的那么难受。

    原来还是没有父子缘啊,还是不能抱着他听他叫爸爸。这是他招惹来的罪孽,可是却让吕妍和他一起承担了,他不仅亏欠了儿子,对吕妍,他又如何弥补!

    吕妍犹豫着。她明白丈夫说得都对,可就是拗不过自己的心,理智无法战胜情感。为孩子好?她当然明白,但那不是说决断就能决断的。

    看着他们的两难,阮瞻心下也是一片恻然,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爱自己吗?如果爱他,为什么会那么对待他?如果不爱,又为什么会在这次相见中,会觉得父亲的目光如此慈爱,让他的心酸涩得只想听他解释。难道——也是发生了什么事,父亲以为这么对待他是正确的选择?!这可能吗?

    想到这里,阮瞻忍不住回头看看父亲。见他缩在一角,痛悔地看着吕妍,根本没看自己一眼,不禁嘲笑自己太过天真了。天底下的狠毒的父母也不是没有,父亲那么高的法力,能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苦衷?一定是因为他修的是那种不能娶妻生子的道,但却无意犯戒而有了他,所以就不认,怕毁了他的清誉罢了。

    “小童——怎么办?”半响,吕妍才讲出这么一句话。

    “放心,我们会帮他。”万里说,神情认真到让吕妍和张子新都相信这是一个男人的承诺,“我们会救治他的魂魄,然后为他找到天底下最好的父母,让他平安成长。等他长大成人,会告诉他,他的亲生父母是怎样的人,怎样为了他而不得不——放弃他!”

    “真的——可以吗?”吕妍再问。

    “相信他们吧!”阮父突然C嘴,“这几个孩子,说到就会做到。按常理,你还有五期,在这段时间,你就好好陪着孩子吧!之后Y阳相隔,于己于人不利,不见也罢。听我一句劝,你这样已是非分,不要因一时不舍而误了孩子!”

    他这话中有着无奈的慈悲,还有些一语双关,让每个听到这番话的人都在心里系下了一个结,不知道要如何解开,而他说完这句话却突然向后退了几步,没身入墙,之后就不见了,和来时一样突然。整个黑楼内就听到他“踢哒踢哒”的脚步声,让万里想起了小时候他给小镇带来一方安宁的事情。

    “阿瞻,你快追啊,你不想解开你心中的疑问吗?”包大同见阮瞻不动,急得叫了一声。

    阮瞻摇摇头。

    已经追不上了,他太了解父亲的法力了。父亲存心要走,要把这个谜保守下去,怎么会让他追得上呢!他拼了命去追,也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再说,假如他想解谜,他自己也能做到,并不需要别人直接告诉他答案!

    他有种感觉,他们父子还有相见时。可是他感觉不出,那是在他逢三之难前,还是逢三之难后。

    轰隆——

    沉闷许久的天空响起了响亮的雷声,已经下了一阵的毛毛细雨片刻变成倾盆,直洒到站在这片拆迁区的几个人上。

    小夏凝望着阮瞻的侧脸,见他虽然不说话,却盯着父亲离开的方向,脸上满是水痕,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小童的魂伤得极为厉害,几乎像个死物,任道法正宗的包大同和天赋异秉的阮瞻同时施法也无法挽救。

    “怎么办?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吕妍一直哀哭,“把我的魂拿去,救他!救他!”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所有的人都待在酒吧楼上包大同的房间,阮瞻改变了一些阵法,让吕妍和张子新可以安然无恙的在这里停留。

    “你先别急,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小夏劝了一句,嘴里虽然这么说,可眼睛却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小童,除了这个无辜的孩子外,其他人都围床而站。吕妍和张子新站在一侧,她和万里站在一侧,包大同坐在床上以手掌按住小童的头顶,阮瞻则站在床尾,双手各伸两指直抵小童的脚心。

    但见包大同满头大汗,而阮瞻则脸色苍白得似没有血色一样,如果不是他的意志极其坚强,似乎都站不住了。小夏知道他自从为包大同疗伤以来,身体就在一直没有恢复的情况下强撑,不仅没有一点休整的时间,还要绞尽脑汁地设计诱敌的计画,最后还要直接参与连番恶斗,更不用说因为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秘密和遇到父亲后所遭受的心理打击了。现在他仿佛一座摇摇欲坠的楼一样,好像随时会倒塌,却*迫自己保持冷静如恒的状态,让小夏看来很心疼!

    她知道他有多累,也知道他心里有多么难受!

    她向阮瞻蹭了几步,小心地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手,感觉他抖了一下,反手握了她的手一下,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的手指上缠绵流连,然后又放开了。

    “你还有建设吗?”他对包大同说,后者正看着他。

    “你来一下。”包大同双眼亮晶晶的,从床上跳下来,安慰地看了一眼吕妍,拉着阮瞻到小夏的房间去。

    “什么事这么神秘?”阮瞻皱了皱眉头。

    “你也知道,我们刚才探测小童的先天之魂的时候,他的魂已经被压制得没有一丝灵气了,和死物没有区别,以前有那对妖童牵扯着还好,现在他的魂——在慢慢死去,或者说已经半死了。”

    “怎么办呢?”

    “别说我们这点法力,就算是我老爹和你老——和伯父联手,也救不了小童的,他的魂一死,R身也保不住!”

    “除非——”阮瞻知道包大同的话肯定有下文,引导他往下说。

    “除非——找来段锦。”包大同眼神闪闪,显然为自己想的主意感到得意,但又怕阮瞻不同意,有些担心。

    “段锦?”阮瞻是有些意外。

    “是啊,自从当年那件事后,你们一直没见过她,可是我却经常会被我老爹派去看她自修的进境,现在她已经可以白天出没了,只要没有很强烈的日光,而且心境也平和了许多。你知道,她生前就是有道术的人,后来苦修了那么多年,非常不同凡响。”

    “说重点。”阮瞻催促。他在斗关正时还在那蔓的山林中和段锦合作过,不过好像包大同并不知道。

    “段锦之所以成魂后还苦修就是为了她自己的孩子。虽然慈母多败儿,她的孩子终于成了个祸害,可是她对养育鬼童这件事上是很有心得的。小童虽然和她的孩子的情况不一样,可是也颇多相同之处,我想她大概会比我们有把握救回小童。你说呢?”

    阮瞻沉吟了片刻,“可是以小童的状况而言,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全恢复的,那样就需要长期和段锦待在一起,那样也没问题吗?”

    “所以我刚才说段锦现在可以白天出没,就是说她在世人眼中的形体虽然还是幻化而成,但她的Y气已经很少了。而且,她一直住在深山里,借天地的灵气也方便,对小童的恢复是很有利的。”包大同叹了口气,“段锦一直想挽回自己儿子的残魂,哪怕是一丝也好,可是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在这方面她真是太痴了,或许你我都不是母亲,永远也不能够了解。”

    “你是想——段锦失子,而小童将会失去父母,如果把小童托付给段锦,就会一举两得。”阮瞻了然的看着包大同,“而且她待在深山里,小童如果一开始就那样生活,也不会觉得害怕,甚至,小童因为受损严重,可以随段锦修炼,不仅能捡回小命,还有另外的奇遇也说不定,是吗?”

    “这样不好吗?”

    “好,你去找段锦,我来和张子新夫妇谈!”阮瞻斩钉截铁地道。

    第六十章 重拾记忆

    开始,张子新和吕妍并不同意把小童交给段锦,无论段锦法力有多么高,她毕竟也不是正常的人类,不能给小童正常孩子的生活,而他们夫妇想给孩子一个安全的环境,确定孩子可以平安顺利的一生走下去,他们才能安心的离开。

    可是当得知除了段锦没有人能够让小童保住性命,并且小童的恢复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后,他们也只能同意,但提出要先和段锦见上一面。

    其他人很理解他们的心态,他们就好像要被迫把自己的亲生骨R送人抚养的父母,恨不能把孩子今后人生的每一步都安排好。可这在阮瞻眼里看来却分外刺目,他突然想起自己,想起父亲当年把他送给那对胆小的养父母时,有没有这样担心和不舍过?父亲一定是知道自己的异能的,他就没想过自己会在世人眼中被看作妖怪吗?现在回忆起来,就算父亲“收养”自己后,也没有为他的异能而多关怀过他,更没有解释安慰过他。为什么?父亲为什么那么对待他?自己生而就有的异能真的是天生的吗?是遗传?是安排?还是他格外受上天“眷顾”,本就是个怪胎?

    “你们是要单独见面还是要我们在场?”包大同的声音拉回了阮瞻的心思。

    “我们想单独谈谈,可以吗?”张子新说。

    “当然可以。那我出去接一下段锦,阿瞻这个防护阵虽然撤了部分禁制,但并没有完全撤消,没有人带着,段锦是进不来的。”包大同说着站起身向楼下看了一眼,就见街角站了一个女人,一身黑衣,面无表情。不施粉黛,但美得惊人,袅袅婷婷,不是段锦又是谁?

    相对于对张子新夫妇的劝说和解释,他连络段锦时容易多了。因为怕段锦在修炼中会产生心魔,他老爹亲自在她的魂魄上设下了可以控制的禁制,所以他就可以在入定时利用咒法和段锦直接对话。

    他没猜错,段锦完全没有拒绝他的提议。首先,既然是修炼,她不会见死不救,肯定是会尽最大力量挽救小童的,其次,她太孤寂了,一个孩子可以转移她的母爱,这对她有相当的吸引力,所以虽然她还是表现得很平静,但从她那么快就来到这里来看,她的心也是迫切的。

    他向段锦挥挥手,然后就下楼去带她上来。下面的事,就要小童的父母们自己来谈了,他只能期望能有个好的结果。

    段锦和张子新夫妇足足谈了三天,才彻底解决了这件事。阮瞻等四个人没有一个是做了父母的人,不明白一个小孩子的事竟然有那么多事好谈。好在这件事的解决还算圆满,段锦对小童的喜爱每一个人都感受得到,所以当她带走小童一家时,大家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孩子我一定会治好,并好好带大。”临走时她说,“说不定十几年后,他会来这里读大学,也会成为能够斩妖除魔的人。”她意有所指的说,让阮瞻等人想起了山林中那次要命的旅行,那个带走了许多无辜同学的生命,也让她失去儿子的旅行。

    她的开口让阮瞻他们也很意外。基本上,她是不和他们说话的,虽然也帮助过他们,虽然和包大同会常见面,但她表现出的态度明确在说:她知错了,但是她还是恨那些让她失去最后一点希望的人!

    可是,现在她说话了。或者可以说,她终于放开了怀抱,清除了最后一点憎恨。她原谅了他们,毕竟他们虽然让她失去了儿子,现在又给了她一个。这个儿子,虽然多病多灾,但是却如一张白纸一样纯洁,她可以重新教育他,不再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他!

    “我们只是去看看小童将来要慢慢长大的地方,到了时间就会走的,不会做无意义的逗留,相信我们。”张子新也再三保证。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说的呢?几个人又联手过了一关,和往常一样,有些开心也有些失落感,尤其在这件事中,把阮瞻的身世扯了出来。

    “都走了,你什么时候走?”这件事过去三天后,万里问包大同。

    他明知道包大同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反而在酒吧中越来越如鱼得水,不仅“业务”繁忙,人缘也绝佳,甚至有了些喧宾夺主之势。

    “我还事业无成呢,怎么会离开‘表哥’?”包大同没半点真诚地说,还是一贯的没皮没脸。忙里偷闲的和万里坐在角落,看阮瞻挂着他那颠倒众生但又疏离冷漠的微笑忙碌着,从容的应对着各色客人。

    “他什么时候也能像段锦那样放开怀抱就好了。”包大同微叹了口气。

    “这件事你我都无能为力,只有小夏才可以。”万里啜了口酒,“可是他的逢三之难——那是他过不去的坎。”

    “难怪他,他那么爱小夏,怎么忍心让她难过。不顾一切当然容易,可是心里有牵挂,又怎么能放得开呢?如果是我——”

    包大同还没有说完,万里突然“咦”了一声,想起一件事来,“不对,我才想起来,阿瞻的逢三之难只告诉过我,你怎么看起来好像早知道似的,一点也不惊讶?”

    “才发现吗?真是迟钝!就这还当心理医生哪!”包大同逮到机会挖苦万里,有些兴奋,“还说我是神G,你哩?我顶多是骗钱但是还可以给顾客心安。你却是全无医学素养,却还给人治病,简直是误人子弟,呃不,应该是庸医杀人,怪不得人家都说庸医是另类职业杀手呢!”

    “我才说一句,招你那么多出来。你只要告诉我,你是早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包大同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气,“不然你以为我真是打拼事业来的吗?人生就应该简简单单、自自然然,为了点身外物争来抢去,多么失我道之精随?再说,那多么累!”

    万里恍然大悟!

    他原就不相信包大同是为了开展一番“事业”才来的,不过他没想到包大同是为了帮助阮瞻才来,还以为他是入世历练,或者是小道士思凡。就没想到的是,包大同竟然直接就承认了!

    “你怎么会知道?”

    “我偷听来的啊。我不是和你说过吗,阮伯父经常来找我爹谈天说地,而我特别喜欢偷听。有一次阮伯父说起这个逢三之难,虽说他觉得阿瞻是避不开这一劫的,但他希望我老爹能帮阿瞻保住小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总要做一下尝试。所以我总觉得阿瞻和阮伯父之间一定有很深的误会,或者伯父有很大的苦衷。其实伯父是极疼爱他这个儿子的,看过张子新夫妇对小童我就更坚信了这一点,当年阮伯父和我老爹说起阿瞻的事时,种种表现和张子新夫妇是一样的。”

    “所以你就私自跑来了?”

    “不是私自,是御准。”包大同搔搔头,“当年我还小,虽然听到了‘逢三之难’四个字,但其中的意思却什么也不知道。又因为是偷听来的,也不敢问,后来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法术,慢慢就淡忘了。前些日子我老爹说要去云游,才细细告诉我这件事,并让我来帮阿瞻。我这才知道我偷听的事,原来我老爹和阮伯父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说破罢了。”

    “那要怎么帮?包大叔有妙计吗?”万里忙问。

    听到这里,万里还以为大智若愚的包大叔有什么绝佳的解决办法,不禁万分惊喜。哪知道包大同摇了摇头,“这是阿瞻命定的,阮伯父推算过,阿瞻是根本逃不掉的,不过是想尽人事罢了。我老爹也反覆推算过无数遍,阿瞻这一年的命运线被极重的黑气笼罩,应无幸理。我来,是要看咱们能不能创造奇迹,硬把阿瞻的命盘拧过来。我老爹不乐观,只是想兑现对老友的诺言,但我倒是觉得可有一为,虽然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做,但我想,阿瞻能经过那么多以弱胜强之战,这次也不是全无机会。不是有一句话吗——人定胜天!”

    万里呆了一呆,因为希望而刚升起的心又沉了下来。但转念又一想,包大同说得也对,不管命运如何,他们都不会坐以待毙。就算阿瞻,表面上安静的面对这一切,真到了关键时刻,以他的个性一定会抗争到天翻地覆。

    弱者接受命运,勇者挑战命运,强者战胜命运!

    “只是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小夏知道。”包大同继续说,“没必要让她生活得很沉重,我就羡慕她那个不容易消沉的个性,任何挫折都不会让她沮丧多久,真是好性格。”

    “这还用你说吗?”万里看了一眼大门,一种不安占据了他全部心思。

    小夏终于恢复了正常上班,幸好那个极其放纵她的潘主任原谅了她的不务正业。或者,这位强势的主任大人因为小夏从普法工作以来就身体不好,会以为是自己派她去边远地区造成的,所以有弥补心理也说不定,否则以小夏这种工作业绩和考勤状况,能留下来真是奇迹。

    潘主任一定不知道,小夏的身体底子很好,根本不会因为一点劳累和伤病就脆弱那么久,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内心强烈反抗着阿瞻要洗去她记忆的行为而造成的。

    最近她时常有些恍惚,会偷偷注视阿瞻好久,若有所思的样子,试探她,她又不肯说,好像记忆模糊了一样。甚至昨天他们一起看的那个好莱坞老片“鸳梦重温”时,看到里面的失忆情节,她突然头疼得像快死了一样,然后莫名其妙地痛哭不止。

    他很怕她记起那段曾经消失的往事,不是他自私的要得到她,事实上,自从知道了阿瞻身世的秘密,他已经决定放弃追求小夏,因为阿瞻在感情上贫困得一无所有,小夏是他唯一的爱和希望,也是他努力抗争命运的理由。做为最好的朋友,他怎么忍心横C一杠子?!

    不是他不爱她了,他还是爱,或者可以说比任何时候都爱,但一句电影台词说的好,他宁愿要两个开心的朋友,也不要一个伤心的女人。

    而在这个时候,如果小夏想起那一切,她会恨阮瞻,他们的情路就会更多坎坷。可是,他有相当不好的预感,那记忆对小夏而言太强烈,阿瞻又是在意乱情迷之下施的法,最近还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两人如此接近,这都会刺激记忆恢复。

    想到这里,万里又一次抬头看看门边。她早就应该下班了,为什么还不回来?他只要每天看看她就好,还要祈祷她不要想起任何事情!

    门终于开了,小夏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她看来还是那么清秀可爱,娇柔的能激起男人最原始的保护欲望,同时又坚强到令人心疼。只是,为什么她今天的脸色如此苍白和不安?

    万里站起来,想迎上去。却见小夏迳直跑到吧台边上,和阮瞻说了些什么,然后转头对他勉强笑了一下,算是打个招呼就上楼了。阮瞻看来也有些疑惑,但还是尾随上楼。

    完了,她要想起来了!万里心下一凉,想拦住阮瞻,但还是没有出声。该来的,总是会来!

    而楼上,阮瞻一直跟小夏来到房间里。妖童的事情虽然过去了,但小夏还是不肯走,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怎么了?”看她白着脸,眼神很乱,一缕汗湿的发贴在饱满的额头上,阮瞻心中怜意大盛。

    小夏不说话,只是看着阮瞻,让他渐渐地有些发毛。

    “出了什么事,告诉我。”他忍不住抚抚她的脸,“无论怎样,我都会帮你。”

    “你以前好像很讨厌我来找你。”小夏慢慢说着,好似梦呓,“怎么后来就成了——朋友?”

    “小夏——”

    “你低一点头,我有话要说。”小夏勾勾食指。

    阮瞻很纳闷,也有些不祥的预感,但还是低下了头。

    小夏走近了阮瞻,近到只要稍动,两人就会贴在一起,眼睛有些惊恐地望着他,“我要做个实验,证明那件我一直在梦中梦到的事情是真的。”她说,然后不等阮瞻反应,突然啄吻了他的嘴唇一下。

    阮瞻完全呆住了,弯着身子僵在当地,看小夏眼里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然后第二次吻上他。

    这一次,她的嘴唇长久的停留在他的上面,长到让他丧失了理智,长到他脑海中一阵迷糊,长到让他心中辛苦筑起的所有防御堤坝全部崩塌,随着内心巨大的渴望追逐着反客为主,把她猛抱在怀里热吻。

    他多么爱她!可是却要压抑着这种他最渴望的感情,每天见她在她身边转来转去,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触碰她!

    他完全忘记了周遭的一切,沉迷于这久违的吻中,陶醉于她的柔软和甜蜜,可是却突然觉得嘴唇一疼,然后猛地被推开了!

    “你吻过我,就在洪清镇的新镇里。”她的唇边沾着他的血迹,脸上夹杂着无尽的愤怒和伤心,“可是你强行消去了我的记忆!你有什么权利?你不是答应过我,你的那个了不起的法术绝不会对我用的,你答应过的!”

    一瞬间,他明白她恢复了记忆,但她激烈的反应和脸上的神情吓坏了他,“你听我说,小夏——”他试图拉住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可是她却拼命向后退去,和他保持着距离!

    “你有什么权利,那是我的记忆,那是我的过去,你凭什么?!”小夏几乎是尖叫着,脸上热泪横流。

    从洪清镇上回来,她就总觉得心中有什么事一直刺痛着她,每次见到阮瞻她的内心都会混乱酸涩,她曾经以为那是她的暗恋造成的,但每当他和她无意间的皮肤接触都让她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直到这几天,她的脑海中被人关掉的门突然透出了一点光亮!

    而这个吻,证明了一切,证明了她的感觉没有错,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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